“臉上倒沒什麼,隻是看你穿的未免太單薄了些,可彆受了涼。”
黛玉聽得不明所以,她這瀟湘館與彆處不同,因林思衡早做準備,底下鋪著密密麻麻的銅管,裡頭熱水晝夜不歇,因而雖是暮冬早春,屋子裡仍舊溫暖的很,若不開窗,甚至都會有些悶熱,哪裡還能把人給凍著。
黛玉也隻當寶釵是在關心自己,感動的點點頭:
“這屋子裡倒還好,若出門,自然是要添些衣裳的,累的寶姐姐掛心了。”
寶釵高深莫測的笑笑,又掃到雪雁跟前那一束花,初時不覺,這會兒再看,隻覺眼睛都遭了害,叫人不忍直視。
林思衡順著她視線望去,搶先一步促狹道:
“這花是師妹方才插的,寶釵妹妹看如何?”
黛玉冷湫湫的斜他一眼,倒沒反駁,也盯著寶釵,等著她說話,寶釵古怪的瞧了黛玉一眼,有些艱難的點點頭:
“倒也顯得...熱鬨,高低錯落,擠擠挨挨的...也有一番雅趣。”
林思衡聞言,便又得意的朝黛玉擠擠眼睛,黛玉俏生生的翻了個白眼,把那花瓶拿過來。
隨手將裡頭一支“喝醉了酒”似的,耷拉著腦袋的牡丹抽出來,又撿出去幾枝色彩繁雜的小花,再把幾支太長了些的稍微折短了些。
寥寥幾下,便叫這花束煥然一新,如此輕描淡寫的便證明了自己的審美,寶釵見她這動靜,哪裡還不知道這花束方才是誰的手筆?也覺得好笑,衝林思衡道:
“旁的也就罷了,這一株梅花,莫不是從櫳翠庵那兒摘的?”
林思衡一揚眉頭,衝寶釵豎起大拇指:
“寶釵妹妹好眼力,這可不就是櫳翠庵那兒的,我可是專挑的最好一株送來了。”
寶釵驚奇道:
“莫非妙玉師傅竟沒有趕你?”
林思衡一拍手:
“趕自然是趕了,隻是她一個弱女子,又追不上我,再氣惱又能如何?可不隻得徒呼奈何,任我來去自如?”
黛玉知道妙玉的性子,也覺得隻怕妙玉這會兒正在庵堂裡頭氣的跳腳呢,聽他這恬不知恥的話,憋著笑啐道:
“欺負人也就罷了,虧你還好意思說。”
正說的熱鬨,王熙鳳又尋過來,見著林思衡,直接上前一把拉住:
“鴛鴦尋著一大圈兒,沒見著你人,我就猜著你在這,你這會兒有什麼正經事沒有?老祖宗請你呢。”
林思衡詫異道:
“你沒見我正與師妹說話呢,怎麼沒有正經事?天底下也沒有比這更要緊的了。”
鳳姐兒和寶釵轟然大笑,黛玉承受不住,跳著腳竄過來,幫著鳳姐一把將林思衡拉起,漲紅著臉:
“外祖母請你,你還賴在我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
王熙鳳也樂道:
“林丫頭雖然要緊,我也勸你還是先去一回,可彆回頭老祖宗親自找來了,待老祖宗那頭的事了了,那時你再回來,任你待到天黑,保管也沒人來管你。要真有人來,我也替你攔著可好?”
黛玉雖被鳳姐兒取笑,終究是自己心虛,也不敢出言駁斥,隻得憋紅著臉,跟鳳姐兒一道,一個拽手,一個推腰的,好歹是將心不甘情不願的林思衡從瀟湘館裡“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