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受了牽連,也是又痛又累的,跪趴在床沿上,方才眯了一小會兒,半睡半醒的,隱隱約約聽見些呢喃,便趕忙強逼著自己醒轉。
搭眼一瞧,正見鳳姐兒半睜著眼睛,雖還顯得有些模糊,神誌卻分明已清醒許多,再不似先前那般狂躁。
平兒下意識的一愣,繼而大喜過望,伏下身子,握著鳳姐兒的手,泣道:
“奶奶!奶奶!你可還認得我?可還認得平兒?”
鳳姐兒聽見聲音,又眨了幾下眼睛,直直的盯著平兒看了一會兒,才像是想起來了似的,虛弱的喊了一聲:
“平兒...平兒...水...渴...餓...”
聲音微弱哀憐,神情迷茫淒楚,再不似平日裡那邊鮮亮明豔,叫平兒頓時又心裡一酸。
忙吩咐人去給林思衡報信,繼而便趕忙攙著鳳姐兒半坐起來,取了一旁早備下放涼了的肉糜熬的粥,喂下去小半碗,鳳姐兒緩過來力氣,便又搖搖頭:
“這是在哪兒?我是怎麼了?其他人呢?”
平兒將碗放下,抹了抹眼淚:
“奶奶,您都不記得了?您先前遭了害,叫人給魘著了。真多虧了伯爺能舍得那靈藥,好歹是救了奶奶回來,咱們如今還在東府,其他人...怕是不好來呢。”
鳳姐兒隻覺頭痛欲裂,又忍不住按了按腦門,意識漸漸清醒過來,本能的就覺得到有點不對,皺著眉頭問道:
“我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是誰害我?我又如何跑到東府裡來了?你給我細細的說明白!”
平兒不敢欺瞞,也不去添油加醋,隻將自己聽見的都如實說了。
鳳姐兒聽說自己拿刀追著賈璉砍,心裡也吃了一驚,又聽說賈璉除了受些驚嚇,並沒有什麼事,才呼出一口氣,放鬆下來:
縱然再談不上什麼情分,可倘若賈璉真有個好歹,那她麻煩可就大了。
末了又難挨的呻吟一聲:
“我說怎麼還跑到東府裡來了,原來是寶玉也魘著了...”
平兒歎道:
“寶二爺跟奶奶一同遭了毒手,把老太太急得不行,上上下下都隻圍著寶二爺,也是伯爺好心,怕奶奶少了照料,才跟老太太和二爺說了一聲,暫且接奶奶來東府調養。
不說彆的,便是奶奶方才吃的那一碗粥,也是伯爺親口吩咐叫廚房裡常備著,就等奶奶醒了來用。若是在西府裡,奶奶這時候怕連口水也難喝上了。”
鳳姐兒哼哼兩聲,自覺稍稍恢複了體力,又坐起來了些:
“那這麼說,寶玉是還睡著?那些太醫就一點辦法沒有?”
“可不是呢,太醫,神婆,還有玉皇閣的張真人,吃藥,符水,什麼法子也用遍了,半點效用沒有,真多虧了伯爺那顆靈丹,不然..不然我怕是再難見奶奶了...”
平兒這樣一想,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叫鳳姐兒沒好氣的斜過去一眼:
“行了,先彆嚎喪了,我這不是還沒死呢,真要哭,等哪天我真死了,給你把位置騰出來,那時你再哭不遲。”
平兒顧不得鳳姐兒身體不適,就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奶奶這會兒才剛睡醒,又說這些胡話。我要有這樣的心思,就叫我不得好死!”
鳳姐兒艱難的笑了笑,旋即麵色又冷淡下來:
“不過跟你說個玩笑,你倒還急了...衡兄弟的丹藥雖靈驗,這回能用在我身上,怕是他們也沒多少好心...不過是拿我給寶玉試了回藥罷了...”
平兒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