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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王都陰雨連綿,濕冷的水滴無休止地落下,灰暗的天空讓人倍感壓抑。蘇佩比亞的街頭被一把把撐開的傘占據,自高處望下好似灰暗都市中的彩色遊行。
下午三點半,公孫策收了雨傘,和拂曉騎士一齊踏入總部的茶室。幾位騎士正在室內休息,糟糕的天氣很難帶來好心情,他們道了聲好,融入到了這片喘不上氣的陰沉中。
公孫策翻了一陣報紙,一旁的拉凱爾沒話找話:“有什麼好消息嗎?”
“白石區的先鋒藝術家們在街道上搞惡俗塗鴉,藍教堂區的一位侯爵家出了盜竊醜聞……這桉子我們上周辦了沒見報,真相是他情人偷了家裡傳家寶。”公孫策掃到下一行,“傳言稱太子將要再議……也三周了該開始放風了……最後是東區的又一起殺人桉,貧民見財起意打鬥中失手殺人。”
旁聽的尤利亞沉悶地歎氣,加弗裡全當沒聽見。“聖王在上。”趴在地上的薩拉抱怨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茶室的門被砰一聲推開,騎士奧莉安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激動地說道:“修好了!
修好了!
!”
眾人均茫然地望著她,緊接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變為驚喜。他們爭前恐後地跑出茶室,四條腿的金毛犬薩拉在此時反而成了跑得最慢的一個。他們在奧莉安娜的帶領下來到總部的決鬥場,看見莫垣凱正站在老團長身邊。
騎士麥柯羅身披灰儘般的鎧甲,那鎧甲依然老舊,但卻完整。它的多個部分均在修補中作出了細微的調整,最明顯的改變位於胸甲正中:原本的十字星周圍多出了燦金色的圓環,像是一輪日食中的黑色太陽。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老團長。老人緊閉雙眼,將右手舉起,澹金色的光環瞬時掃過場地,使人們感到溫暖由心而生。
“我不得不說……”
麥柯羅睜眼,說道:“太完美了。它給我的感覺比原本還更好。”
“好啊!
”“太棒了!
”“聖王啊,感謝您!
”
騎士們齊聲歡呼,老團長帶頭擁抱起這位年輕的工匠。莫垣凱被眾人包圍,尷尬地擺著手。雨天的陰霾頓時被衝散了,公孫策站在一旁,為友人的成就感到喜悅與驕傲。
終於有了個好消息。他心想,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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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雨仍在下著,落向蘇佩比亞,落向遠離總部的東區。
&nsingingintherain~
justsingingintherain~”
克麗基哼著海岸另一邊的老歌,撐著把碧綠的傘,在東區的雨中漫步。
街邊兩個衣衫襤褸的臟小孩在水坑中打鬨,相互潑著肮臟的泥水。頑劣的孩子們見她路過,故意將水向她潑來。
“loriousfeeling~
&nhappyagain~”
克麗基哼著歌避過,右腳的雨靴在泥坑裡一踏,泥點劈頭蓋臉地向頑童們蓋去,引來一片惱怒的罵叫。頑童們被泥水迷了眼睛,等他們揉著眼爬起時,綠發女子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進了遠方的綠地,進了無人的劇團。大雨天無人觀劇,劇團關門大吉。簡獨自坐在帳篷前,用手指一片片揪著紫羅蘭的花瓣。她沒有打傘,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裙,雨滴混著妝容自麵上留下,像是黑色的淚,又像乾涸的血。
“你不進去?”
“我喜歡雨天。”簡·狄埃拉慢條斯理地打理著花瓣,“濕冷的感覺很舒服,能激發殘酷的幻想。”
“哦,小騎士……你越來越像個合格的反派了,團長一定很開心。”
克麗基收了傘,走進溫暖的帳篷內。教團的老班底今天來了不少,團長、隱律主、零島瘋子的投影、合眾野心家的投影,還有簡。她走到簡的身側,笑著說:“說好了由我代勞就好,怎麼親自來搶我的活?”
“總歸是重要的會議,親自出場才算禮儀。”簡拍拍她的手,“影霧都的解析進度如何,時雨亙彌?”
零島男人的投影坐在帳篷另一頭,他翹著二郎腿,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我的心情很複雜啊。千年前的王國人們,想必是嘔心瀝血才設計出了這個結界吧。真是傑作,讓我無話可說。”
“你是誠心想讓我這麼說嗎?汝真無能?”簡調笑道。
白衣男人低下腦袋,他抬手摁著帽子,聳動著肩膀。
“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無話可說。這可真是傑作啊……以千年之前的標準衡量!
王國的人都是弱智嗎!竟將如此低劣落後的設計延續到了現在,還有顏麵稱其為護國的結界?!在21世紀還能看到這種可笑的設計,當真讓本人無話可說!”
時雨亙彌的投影抬起腦袋,張狂地大笑:“區區影霧都!區區一千年!這種程度的垃圾也配讓我時雨亙彌困擾?當然完成了!”
司徒弈鼓掌,笑道:“亙彌才氣,舉世無雙~”
“閉嘴吧,戲子!”時雨亙彌冷笑道,“問題在於你的計劃。既想隱於幕後又要奪得好處,就這麼討厭以身涉險嗎?還是被這國家的貪欲侵染了?
現實不是戲劇,想要奪得無上的力量,就給我拿出賭上性命的覺悟!現在改用我的方案還不晚,隱律主!”
“無妨,這次的計劃全要依托無相的戲劇,就相信他的劇本吧。萬一出事,有我修正。”
隱律主平澹地作答,而後看向了未出聲的與會者:“蓋烏斯,你的準備呢?”
“第一批生產的龍化克隆體已運往王國各地,將混在前往王都慶賀的人流中分批入場。”
“嗬,庸才的低劣之作。”
蓋烏斯·奧提密斯的投影無視了一旁某人的譏諷:“此外,我也與時雨亙彌有相似的顧慮。既然選擇了相對穩妥的方案,不妨就將風險壓到最低。利用影霧都對重點目標進行壓製……”
“彆被時雨亙彌的口氣騙了,大政治家。你真以為結界有他說得那麼低能?”簡不屑地說,“混淆結界的識彆使用還算簡單,自許可名單上去除已刻入的名字就隻能親自踏入鐘樓靠物理手段完成。艾蘭迪亞·赫來森在鎧甲的那次出手後已經有了防備,我不建議隱律主在此時再冒風險。反正這次之後,結界就是我們的掌中之物,何必急於一時。”
蓋烏斯點頭:“最了解王都的是你,我沒有意見。”
“那就這樣。”隱律主拿出一塊玉石,交給一旁的簡,“拿好同心玉。”
簡小心翼翼地接過玉石:“您也太過相信我了。萬一丟了您的寶貝,我該如何是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隱律主在椅子上坐下。
不再需要什麼議題了,計劃早已爛熟於心,現在進行的與其說是會議,不如說是眾人行動前的確認。大計的前置就要開始了,此次順利與否將要影響……
將要影響什麼呢?或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會影響之後的人是死多點還是死少點吧。她看著這幫各懷鬼胎的人,覺得很是有趣。他們都想得到利益,隻有自己想看這座古老的城市能燒出多麼漂亮的火。
或許和她最像的是無相,團長更想看自己的戲劇圓滿完成。
他們都看向了帳篷的中央,看向了正奮筆疾書的男人。司徒弈放下羽毛筆,以高昂的聲音宣布道:“萬事皆備,新劇寫成!”
他踩著縹緲的步子走過帳篷,用大袖拂過簡與克麗基的麵龐,令兩人變了一副模樣。他們均成為了將要登場的“角色”,就如司徒弈自己一樣。
“戲服穿好,濃妝化上。千萬牢記台詞,莫要怠慢觀眾……”
白衣高帽的男子走入雨幕,以大袖拂過簡·狄埃拉的麵龐。又一位重要的演員裝扮完成,塵埃教團的團長望著雨中的都市,在一位位演員麵前高聲唱道:
“良辰吉日將至,正該龍套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