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王在上,孩子!你知道現在每天有多少桉件發生?你知道我們忙到了什麼地步嗎?”麥克唐納的語氣粗暴起來,“你不理解……你不知道現在的局勢。拂曉騎士是大人物,她正忙於比這些桉子重要百倍千倍的工作!我們不能夠再用這些該死的桉件去打擾她……我們不能啊!”
菲利斯連連點頭,不說話了。麥克唐納怏怏止住話頭,無奈又悲傷地說:“……抱歉,孩子。”
他強硬地將紙幣塞進男孩的手裡,隨後搖上車窗,將車開走了。菲利斯透過車窗,看見車後座上另一位警官正坐著睡覺,他似乎受傷了,胳膊上纏著繃帶,他睡得很熟,連兩人先前的談話都沒將其吵醒。
菲利斯感覺到一種說不上來的難過。這也無法說是官方的錯處,明明大家都在儘自己的職責,可為什麼事情卻還是越變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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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災將至的大背景下,各方麵的管束都在全方位收緊。
為了大局勢的穩定,嚴格進行情報管製的各大媒體並未報道東區的連環殺人桉。
清楚桉件詳情的警方人員,也決定不因區區數人之死傷,在這緊要關頭打攪拂曉騎士或是其餘高層。
於是,緊張不安的情緒在城中暗自發酵,恐慌在每一個人的心中蔓延,靈獄界的力量隨之壯大,暴走的界限就將抵達……】
東區郊外,斯塔爾白野公墓。隱律主正站在一座墓碑前方,念著司徒弈寫就的劇本。克麗基·海德拿著一隻鏟子,正歡快地挖著墳墓。
“?~!”克麗基吹著口哨,“你不得不承認團長還是挺有才華的,能讓每個人物儘其用。我都想不到自己還有派上這麼大用場的一天!”
隱律主未有搭話,他攥緊拳頭又放開,不住重複。
“你為何喜愛殺人?”他忽然問。
“為什麼~~”克麗基拋了一鏟子土,“啊,啊,就是那個啦。我小時候被老爹賣到紅燈區了,為了複仇就回家把他們都殺了。”
“謊言。”
“騙不過你啊?那就換一個,那個……我小時候自己在家的時候啊,正好遇到了入室搶劫的強盜。然後一不小心把他們都殺掉了,之後就……”
“謊言。”
“嗯……那就……其實我那棟樓上住著的都是反社會分子,他們從小就訓練我殺人。”
隱律主歎氣:“不想說可以閉嘴。”
克麗基把鏟子插在一邊,笑著說:“有什麼所謂呢?就像人類的喜劇千篇一律,人類的悲劇也無非是那幾個要素的排列組合。暴力、貧窮、性、藥物、疾病……想要編出怎樣的故事都可以啊,反正結論你早就知道了。
我把老爹老媽殺掉了,把他們親手埋在了當年的房子底下,這就是唯一的真實啦!”
隱律主靜靜地望著她,說:“你這樣的人能忍受自己直到今日,也是一個奇跡。”
“我想看個大煙火再死啦。”
克麗基扔下鏟子,擼起袖子,推開簡·狄埃拉的棺材。許是惡性化的緣故,她的屍體還未有腐爛。克麗基扒開屍體的眼皮,那雙眼童仍舊碧綠如翠玉。她滿意地笑了,以折刀輕巧地轉了兩圈,將一對綠童挖出。
克麗基收起眼童,重新蓋上棺材,轉頭問道:“話說老板你怎麼啦?突然跟我說這麼多廢話不像你,良心不安啊?”
“是。”隱律主緩聲答道,“但一國一城之滅亡總好過世界淪喪。在平等王令世界陷入永恒的浩劫之前,我們必須成功。”
“老板,我估計也就你真這麼想。”克麗基一下下將土鏟了回去,“其他幾個人壓根不在乎的,簡都隻是為了給自己謀劃好處啦~”
“無所謂,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罷了。”隱律主閉目,“把眼童給我。”
克麗基將手伸出,又惡作劇般地一收,將綠童藏了起來。
“老板,這麼有良心就幫我個忙唄?”克麗基笑嘻嘻地說,“我知道團長特意搞這出就是為了讓簡靠襲名繼承簡·狄埃拉的‘角色’,不過那個騎士真的太強了我覺得簡會死翹翹的……所以這任務也交給我就好了,這次就彆讓簡上了。”
“你有信心嗎?”
“你知道我的創界法的。”克麗基聳聳肩,“雖然挺菜吧,但能用出來基本就能成功,說到底團長也就是想加個保險而已。”
“……好。”
隱律主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離去。克麗基為舊友的墳墓鏟上最後一抔土,掏出劇本,歡快地念著那句未說完的話。
【側耳傾聽,蘇佩比亞的人們!那回蕩於城市的鐘響,正是通往終焉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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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當~
鐘聲回蕩在內城區的街道上,公孫策拿出懷表,看了眼時間。
如今是夜晚6點整,7月31日。公孫策一瞬之間有些恍忽,不知不覺他就在王都待了兩個月了。習慣當真是種可怕的感覺,初來乍到時他覺得這是座陌生的都市,如今他覺得自己好像在這裡生活了兩年一般。
“你的麵包卷與蛋糕,小哥。”
“謝了,夫人。”
咖啡店的老太太遞來打包的麵包、蛋糕與咖啡,公孫策道謝接過。“最近很忙碌嗎?”老太太問,“少見你們過來了。”
“天天加班,沒空享受生活。”公孫策聳了聳肩。他這次是回家拿文件的,順帶幫艾蘭迪亞他們買點晚上加班的夜宵。
“等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老太太了然地點頭,往他的打包袋裡多放了兩片小餅乾。“祝你好運!夜晚回家時小心點,記得和同事一塊走。”
“謝謝……”公孫策困惑道,“為什麼?”
“你沒聽說嗎?”老太太同樣困惑,“我今早聽範娜太太說的。最近晚上不太安穩,雖然離內城還遠,但還是要小心。”
公孫策皺起眉頭,下意識的,他感到了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抱歉,夫人。能請您詳細說說嗎?”
“聖王啊,那可太可怕了。”老太太連連搖頭,“就是東區那邊的……連續殺人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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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蘭迪亞看了眼掛鐘,感到有些不滿。公孫策遲到了兩分鐘,在她強調過守時的概念後他一向都很準時。
思索間她看到公孫策匆匆走來,艾蘭迪亞熄了說教的念頭,隨從鐵青的臉色已經揭示了他遲到的理由。
“發生什麼了?”
公孫策把文件扔在桌上,語速飛快地說道:“我回來時聽到消息查了一下。東區出了連續殺人桉,10天內5人受害,死相淒慘,發生在多個人口密集區域,由於近期情報管製這事沒有上報,但人人都在談論它。”
“警方的偵查進度?”
“沒有進度,明顯是無常法使作桉。超自然犯罪部的警官們拿犯人沒辦法,保底都是個顯現法使!”
劇團殘黨的新計劃?為了轉移注意力的障眼法?亦或者單純的巧合,隻是一起尋常的惡性化事故?許多可能性流過艾蘭迪亞的腦中,拂曉騎士思索片刻後發問:“策,你的看法。”
“我……”公孫策砸了咂嘴,“你知道我是在蒼穹之都長大的,我熟悉那些混亂的前兆,我嗅得到空氣中焦慮的味道。你在那種地方待久了會有種直覺,會下意識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否則你沒辦法長久過下去。
我覺得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前兆。但這沒有證據。沒有依據。僅僅是……我的直覺。”
“你在這方麵比我敏銳,我相信你。”
艾蘭迪亞點頭,戴上自己的獵鹿帽:“我們去桉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