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聲撕破永夜時,許曼婷的玉質左眼突然滲出星砂。王振華警服上的第四枚銅紐迸裂,露出內裡蜷縮的翡翠玉蟬——蟬翼紋路竟與沈家初代祠堂的穹頂壁畫完全吻合。
"這不是裝飾。"王振華用匕首挑破新生皮膚,翡翠色的血珠墜入青銅藥臼,"是蝕心蠱的蛹殼。"
藥臼突然浮空翻轉,二十八顆星砂凝成血色弦月。許曼婷的銀簪自鳴不止,簪頭梅花的倒刺突然伸長,勾出暗藏在祭壇底層的青銅機關圖——那些蜿蜒的溝壑分明是放大百倍的蝕心蠱神經脈絡。
地窖穹頂突然塌陷,血月之光傾瀉而下。許曼婷看見三十六具紫檀棺槨懸浮成北鬥陣型,每具棺蓋都滲出靛藍色黏液。當第一滴黏液觸及青銅機關圖時,整座春和堂廢墟突然震顫,露出深埋地底的蛻骨陣——七根刻滿《畫皮經》的青銅柱圍成祭壇,中央藥鼎內蜷縮著初代沈夫人的乾屍。
"這才是真正的陣眼。"王振華扯開心口皮肉,翡翠色的蝕心蠱母體正在神經上產卵。許曼婷的玉質左眼突然刺痛,她看見民國三年的雨夜:沈秋棠不是剜出蝕心蠱,而是將母蠱幼蟲植入青年警員的脊髓。
血髓藤突然刺穿青銅柱。許曼婷抓住藤蔓躍上祭壇,發現鼎內乾屍的腹腔竟藏著微型暗河模型——每條支流都浮著七具嬰靈棺槨。當她觸碰"庚午年"標記的水道時,現實中的暗河突然改道,裹著具紫檀棺槨撞破東牆。
棺蓋滑開的瞬間,許曼婷看見自己的臉。那具裹著九轉還魂草的屍身突然睜眼,瞳孔裡躍動著翡翠色的蠱蟲。王振華的警徽突然融化,銀水在屍身表麵凝成新的皮膚——正是二十年前被沈秋棠剝下的青年警員人皮。
"這才是完整的換命術。"王振華的白骨右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動的星砂心臟。當心臟沒入屍身口鼻時,整座蛻骨陣突然迸射青光,二十八根青銅柱表麵浮現出曆代沈家女子的分娩圖——每個產婦身下都墊著剛剝下的人皮。
許曼婷的銀簪突然浮空繪符。當最後一筆落下時,血月之光凝成利劍劈向藥鼎。初代沈夫人的乾屍突然暴起,腹腔暗河模型中浮出三十六盞永夜燈——每盞燈芯都蜷縮著被蝕心蠱吞噬的"王振華"魂魄。
青銅柱突然滲出黑色黏液。許曼婷的玉質左眼在黏液表麵映出更深的真相:七歲那碗湯藥裡浮著的不是王振華指骨,而是他被迫吞下的蠱卵;十六歲那夜渡來的氣息裡混著蝕心蠱的分泌物;就連昨夜重生的肌膚,都是靠吞噬其他"王振華"的魂魄維係。
"破!"許曼婷扯斷頸間紅繩拋向永夜燈。桑蠶血絲纏住燈芯的刹那,整座暗河突然倒流。王振華的翡翠骨架在逆流中重組,每根骨殖都浮現出《青囊秘要》被焚毀前的真跡——那些所謂續命良方,實為蝕心蠱的產卵記錄。
血月突然迸裂。飛濺的碎片中,沈秋棠的虛影捧出真正的九轉還魂散——竟是半枚帶血的翡翠玉蟬。當許曼婷將玉蟬按入王振華胸腔時,初代沈夫人的乾屍突然化作星砂,在青銅柱表麵拚出"情為引,魂作湯"的血書。
晨霧漫過蛻骨陣裂痕時,許曼婷在祭壇底部摸到塊帶蠱紋的銅錢。當她將銅錢嵌入王振華新生的掌心,春和堂廢墟突然綻放出成片的蝕骨花——每片花瓣都刻著微小的"永世"。
王振華的警徽在曦光中重組,背麵浮現出完整的婚契:"以蝕心為引,畫皮為媒,九世輪回終得圓滿。"暗河水突然變得清澈,水底沉浮的紫檀棺槨化作星砂升空,在雲端拚出"長相守"的篆文。
地窖深處傳來玉蟬清鳴。許曼婷轉頭望去,見血髓藤的殘根正化作翡翠蝴蝶,羽翼振動的頻率與王振華的心跳共振。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永夜時,她看見母親的身影在蝕骨花叢中消散,手中的《青囊秘要》終於焚成灰燼。
"這才是真正的藥方。"王振華撫上她殘缺的左眼,翡翠紋路從指腹蔓延至瞳仁。暗河歸於沉寂的刹那,青銅蛻骨陣化作星塵飄散,每一粒都映著兩人不同時空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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