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弦月沉入暗河那刻,許曼婷頸後刺青裂開第七道星紋。王振華掌心翡翠脈絡突然暴起,纏住她腕骨的瞬間,青銅祭壇深處傳來玉磬碎裂的轟鳴——三千六百具紫檀棺槨同時傾覆,湧出的不是屍骸而是星砂凝成的蠱蟲,每隻蟲背上都浮著"王振華"生辰的篆文。許曼婷的玉質左眼徹底破碎,蠱血漫過青石板縫隙時,她看見初代沈夫人將蝕心蠱種入親子顱腔的畫麵,那少年眉眼與此刻渾身暴起翡翠脈絡的王振華重疊,暗河水突然倒卷成漩渦,裹著半塊帶血的翡翠玉蟬撞進她心口。
蝕骨蝶群在血霧中凝成沈秋棠的虛影,母親指尖的銀針正刺向許曼婷臍下三寸的命門穴。王振華白骨化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動著的蠱蟲母體——那竟是七歲那年他喂她服下的"飴糖",翡翠色的蟲殼表麵浮著暗河星象圖。許曼婷的銀簪自鳴著穿透母體,簪頭梅花爆開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星砂,砂粒在空中拚出《青囊秘要》焚毀前的殘頁:"蝕心引,以情為刃,破輪回之蠱......"
暗河突然掀起滔天血浪,許曼婷在滅頂的窒息中抓住王振華脊骨處的縫合線。翡翠蠱蟲從傷口蜂擁而出,在她指間凝成二十八個時空的婚契殘頁。當第一滴蠱血觸及最舊那封宣統元年的婚書時,春和堂廢墟突然浮起三千六百盞永夜燈,燈芯蜷縮的嬰靈齊聲啼哭,每聲啼哭都在青石板上蝕刻出沈家女子的閨名。許曼婷的殘破左眼突然映出民國三年的雨夜——梳著雙髻的沈秋棠正將蝕心蠱幼蟲推入昏迷少年的太陽穴,那少年警服內袋露出的婚契上,新郎生辰竟與王振華此刻暴起的翡翠脈絡完全吻合。
"這才是換命術的真相。"王振華染血的左手突然撫上她心口,翡翠蠱蟲順著指尖鑽入血脈,"沈家每代女子都要在至愛之人體內養蠱,等情毒最深時剖心取藥......"暗河水突然灌入他撕裂的聲帶,許曼婷在嘶啞的尾音裡聽見七歲那夜漏聽的真相——當年王振華剜出的不是心臟,而是情根深種的蝕心蠱,那些混在湯藥裡的星砂,實為封印記憶的蠱蟲分泌物。
血月從漩渦深處升起時,青銅祭壇突然坍塌成星砂。許曼婷抓住王振華白骨化的腕骨,蠱血交融的劇痛中,三千六百盞永夜燈同時爆燃。她在飛濺的燈油裡看見曆代沈家女子臨終的場景:初代沈夫人將親子推入藥鼎,民國祖母剜出藥人眼珠,沈秋棠咬斷王振華的情絲——每個畫麵裡的蝕心蠱都凝成翡翠玉蟬,振翅的頻率與此刻她心口的劇痛共振。
蝕骨蝶群突然俯衝進暗河漩渦,翅尖毒粉凝成逆轉的八卦陣圖。許曼婷的銀簪脫手刺入陣眼,簪身二十八宿浮雕突然轉動,當"心宿"對準血月時,她看見真正的解藥——自己七魄中最熾熱的那縷情魄,正封存在王振華脊椎處的第七節骨縫。暗河水突然沸騰如藥湯,許曼婷縱身躍入漩渦的刹那,王振華新生出的翡翠右手突然貫穿她心口,攥住的卻不是心臟,而是半枚帶血的玉蟬。
"曼婷,這才是蝕心引......"王振華的聲音混著玉蟬清鳴,翡翠脈絡突然從他掌心蔓延至許曼婷全身。春和堂廢墟上突然綻放出成片的九轉還魂草,每片草葉都刻著暗河星象圖,花蕊中蜷縮的蝕心蠱突然振翅,帶著焚毀的婚契灰燼沒入血月。當最後縷蠱毒從許曼婷眼角溢出時,她看見青年警官完好的麵容倒映在暗河水麵——他頸後新生的刺青,正是逆轉輪回的"永世"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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