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江灣一)
“嗚嗚......”
“哐璫——哐璫——”
火車飛快的行駛在去往秋天的江南,古之月握著從海州軍營帶來的雜糧煎餅,正鼓著腮幫子用力的啃著。
煎餅正是魯南和蘇北部分區域的常吃的主食,因為精米白麵精貴,老百姓的雜糧才是主食,煎餅的原料主要是紅薯麵,小麥粗麵,玉米麵為主,當然也有其他的雜麵。
古之月的家鄉也是吃煎餅的,所有他吃起來沒有什麼反感,而班裡的其他兄弟大多不喜歡吃這種食物。
徐天亮一邊嘴裡不停地嘟囔著,一邊對著手中那塊硬邦邦的煎餅發起牢騷:
“哎呀呀,這煎餅也太難咬啦!我才咬了沒幾口呢,腮幫子就開始疼得要命,真是讓人受不了哇,根本吃不習慣,一點都不習慣!”
坐在一旁擦拭著自己那把毛瑟步槍的陳剛,頭也不抬地回應道:
“不想吃那就餓著唄,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以為還能像在海州那樣吃到美味可口的海鮮嗎?彆做夢啦!”
被陳剛這麼一說,徐天亮立馬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沒了聲響,隻能默默地繼續啃起那塊難以下咽的煎餅來。
就在這時,宋連長邁著急匆匆的步伐走了過來,大聲喊道:
“兄弟們,咱們馬上就要抵達上海啦,一場惡戰即將來臨!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大家趕緊動手寫遺書吧。
需要信劄和紙張的,可以去找連部文書領取。另外,各班排長馬上到我這裡來開個會!”
“是,長官!”各班排長齊聲應道。
然而,人群中的張海濤卻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
“真他娘的晦氣!仗還沒開打呢,就讓咱們先寫遺書,這不是明擺著要送咱們去死嘛!”
這話恰好被副班長劉啟文給聽見了,隻見他狠狠地瞪了張海濤一眼,並毫不客氣地嗬斥道:
“叫你寫遺書你就老老實實寫,少在這裡囉嗦廢話!現在好歹還有空閒時間可以動筆,等上了戰場,恐怕你就算想寫也沒時間了。
到那個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嘍,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原本喧鬨的車廂不知何時變得鴉雀無聲,隻剩下細微的筆尖與紙片摩挲所發出的沙沙聲,仿佛是為這場即將拉開帷幕的慘烈戰鬥提前奏響了一曲悲壯的序曲。
當夕陽如血般漸漸西沉之際,時間悄然來到了九月中旬。
經過漫長而疲憊的旅程,稅警總團的先頭部隊終於抵達了閘北火車站。
剛剛走下火車的士兵們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古之月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名身著筆挺蔣校呢軍服的上校軍官正扯著嗓子高聲呼喊:
“誰是帶隊的長官!誰是帶隊的長官!”
聽到呼喊聲,龐營長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著裝,邁著矯健的步伐迎上前去。
他恭恭敬敬地向著上校軍官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後大聲回應道:
“報告長官,我是此次帶隊的營長,卑職乃是稅警總團先頭部隊二團一營少校營長龐常軍,特率部前來向長官報到,請長官指示!”
上校軍官見狀,也立即回以一個利落的軍禮,並麵帶微笑說道:
“哎呀呀,原來你們就是聲名遠揚的稅警總團啊!
想當年,也就是四年前,咱們可曾一起在這上海灘並肩作戰過呢,真是令人懷念呐,哈哈哈哈哈……”
說到此處,上校軍官不禁爽朗地大笑起來。
緊接著,上校軍官話鋒一轉,問道:
“龐營長,你們此番前來一共帶來了多少人馬?情況如何?上頭可有下達什麼特彆的指示嗎?”
龐營長回答道:
“羅團長好!我營為先頭營,目前上峰讓我們來前線並沒有具體安排,隻是讓我打前站,伺機接敵為後續大部隊到來,提供倭寇的實際情報支持!
我營現有三個步兵連,每連共有三個排和一個六零炮班,每排六個班,每班十四個人,共十八個步兵班,每班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班排長全部配有花機關,全連實有二百五十二人。
另有加強的一個民二十四式重機槍連共有九挺重機槍和一個法製八十一毫米口徑的迫擊炮連共有六門迫擊炮,此外各連還有六零迫擊炮兩門,全營總共有人員一千零六六人。”
“這火力,差不多和我一個團差不多了,稅警總團真是富得流油啊,名不虛傳”,
羅團長拍著龐營長的肩膀笑道:
“龐營長,有個不情之請,你知道我們八十七師已經在這打了一個月了,我的團幾乎傷亡殆儘了。
現在江灣陣地失守,倭寇已經占領的江灣鎮,我想請兄弟幫個忙,幫我把江灣奪回來。
消滅小鬼子,奪回江灣鎮,你乾不乾?”
龐營長聞言,雙腳並攏,身子挺直如鬆,大聲回應道:
“羅長官,您這可真是說笑了!
咱們稅警總團千裡迢迢來到這上海灘,不為彆的,就為痛擊那些侵略我國土、殘害我同胞的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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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長官有令,那我若不應下此事,豈不是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沒二話,我稅警二團一營必定全力以赴,助長官將江灣鎮從鬼子手中奪回來!
請長官放寬心,我這便去集結部隊,火速奔赴江灣鎮!
還望長官能派個熟悉地形的向導給我引路啊!”
羅團長聽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朗聲道:
“多謝兄弟仗義相助!周副官,快帶龐營長的隊伍進入江灣鎮!”
隻見站在羅團長身後的那位中尉軍官迅速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高聲應道:“是!”
得到命令後的龐營長毫不遲疑,轉身麵向自己的部下,高聲喊道:
“全體都有,迅速整理裝備,整隊集合!”
一時間,整個營地忙碌起來,戰士們動作敏捷地收拾行裝,檢查武器彈藥。
不多時,全營官兵便已整齊列好隊伍,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
隨後,龐營長大手一揮,率領著全營將士緊緊跟上周副官的步伐,邁著堅定有力的步子向江灣鎮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啟程之際,羅團長忽然提高音量喊道:
“龐營長,且慢一步!還有一事需叮囑於你。
這個月以來,我團的基層軍官已有十幾人遭了鬼子神槍手的毒手。
這些可惡的家夥,其狙擊技術甚是厲害,在三百米範圍內,他們的射擊精準度可比咱自家士兵高出許多啊!
所以切記,讓所有軍官把軍銜標識摘下來,以免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
務必小心謹慎!”
龐營長聞此,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再次帶領部隊踏上征程,義無反顧地向著江灣鎮疾馳而去。
龐營長立刻敬禮感謝道彆,然後命令全軍全部摘下軍銜標識,軍官們換下將校呢,穿上士兵作戰服,往江灣鎮前進著。
在前進的路上,四連宋連長自我介紹完,就問了周副官江灣鎮的前線的情況,周副官開始介紹起來。
“目前江灣鎮被倭寇第九師團的下枝金支隊下屬的一個加強中隊占領,
我團二營今天白天防守江灣鎮的時候遭到飛機和大口徑重炮的攻擊,傷亡殆儘,
不得已兩個小時前剛從江灣鎮退出,在鎮外與倭寇形成對峙,目前鎮內其他情況不知道。”
“有沒有鎮內地圖?”龐營長突然上前來問道。
周副官說道:
“有的長官,到了前沿我二營指揮所,地圖就在指揮所,就在前沿後方五百米處。”
龐營長驚訝著說道:“營指揮所離前沿是不是太近了?”
周副官解釋道:
“龐長官,是這樣的,我們王師座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到了團指揮所坐鎮,所以團長隻能到營指揮所坐鎮了,。
那二營長隻能去連指揮所去了。
師座還下了命令,所有帶隊長官必須靠前指揮,任何士兵後退至指揮官身後,長官就地誅殺,指揮官退到上級指揮所的,所有士兵都可以射殺他。”
龐營長和聽到這個消息的士兵們聽聞之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崇敬之情,他們的眼神變得肅穆而莊重起來。
大家紛紛感歎道:
“擁有如此英勇無畏、堅韌不拔的部隊,那些可惡的小鬼子又怎能不被消滅呢?”
帶著這份敬意與信心,眾人繼續默默地向前行進著。
經過一段時間的艱難跋涉,他們終於抵達了二營指揮所。
龐營長迅速與原營長完成了陣地的交接工作,此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八點整。
時間緊迫,但龐營長毫不慌亂,他立刻召集全體軍官,召開了一場至關重要的作戰會議。
在會議上,龐營長神情嚴肅地看著在座的每一個人,用沉穩而堅定的聲音說道:
“同誌們,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報和形勢分析,我們決定今晚十點半正式發起江灣反擊戰。
這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團結一心、奮勇殺敵,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接著,他詳細部署了各連隊的任務。
其中,四連被委以重任,負責從正麵展開強攻;
而強大的重機槍連和精準的迫擊炮連則作為有力的支援力量,隨時準備提供火力掩護和炮火打擊;
至於五連和六連,則暫時處於待命狀態,以備不時之需。整個作戰計劃嚴密周詳,每個連隊都清楚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此刻在前方五百米的戰壕裡,古之月用袖子擦了擦鋼盔內沿的露珠,九月的上海郊野濕得能擰出水來。
他望著戰壕外起伏的墳包群,月光把歪斜的墓碑照得慘白——這裡原本是江灣鎮的亂葬崗,如今成了四連的前沿陣地。
“標尺三百,風向東南偏二。”
鄧玉琢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神槍手正用刺刀在彈藥箱上刻刻度,刀刃刮木頭的沙沙聲讓古之月想起老家磨豆子的石碾。
王標突然踹了下他的綁腿:
“發什麼愣?檢查炸藥包!”
一班十四人正在分配裝備,爆破手吳桐崗把tnt塊塞進帆布包時,手指一直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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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手榴彈,發現引信管上結著層鹽霜——這是從江陰要塞緊急調撥的存貨。
十點二十五分,盧排長順著戰壕摸過來,腰間的二十響快慢機蹭著沙包哧啦作響。
“一會開打,你們一班是我們排的尖刀排,一定要確保首戰必勝,給我們稅警總團做個開門紅,記住戰術手勢。”
他摘下鋼盔,露出剃青的頭皮,“遭遇機槍點就散開隊形臥倒,王標班長帶突擊組前撲炸掉...”
“排長!電話!”
通訊兵抱著野戰電話鑽過來。
盧排長接聽時,古之月看見他喉結劇烈滑動了兩下。
十點三十七分,墳包間的野草劃過古之月的褲腿。
他學著前麵徐天亮的姿勢,把毛瑟步槍橫抱在胸前爬行。
月光下,十四人的隊伍像條蜈蚣在墓碑間蠕動。
三百米外的江灣陣地亮著零星篝火,日軍換崗的吆喝聲隨風飄來。
古之月聞到焦糊味裡混著清酒香——鬼子在燒帶不走的米糧。
他摸了摸腰間的手榴彈,鐵皮上的防滑紋硌得掌心發癢。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