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之下,一張殘破不堪的報紙碎片隨風飄落在地上。
隱約可見上麵印著一行行觸目驚心的字跡:“……湯軍團指揮失當,彭城決戰最終功虧一簣……”
古之月默默地拾起那張報紙殘片,緊緊握在手中,然後用力將刺刀深深地插進腳下那片已經被戰火烤得焦黑的土地裡。
“六十軍的兄弟們拚死拚活用性命換來的寶貴時間,可不是讓咱們在這裡悠閒地運送鹹魚的!”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不甘的火花。
徐天亮突然來了一句:“牛憨子,你瞎說什麼,這裡到彭城還有一百多公裡呢,還沒到陣地,這就開始草木皆兵了!”
正當這句打斷眾人的沉思之際,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周副官那獨特的瘸腿聲響徹四周。緊接著,周副官那焦急的呼喊聲遠遠傳來:
“全體集合!立刻準備連夜渡河!”
徐天亮猛地扯開嗓門,學起了那婉轉悠揚的戲腔:
“三更天來黑咕隆咚啊,周副官要帶咱摸龍宮……”
他這一唱,新兵們頓時哄堂大笑起來,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他們一邊大笑著,一邊手腳麻利地將彈藥往騾子背上捆紮。
然而,這歡快的場景卻讓一旁的周副官氣得臉色發青,隻見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扯斷了自己懷表的鏈子,那鏈子瞬間就斷開成了三節。
此時,木筏已經晃晃悠悠地行駛到了河流的中央位置。
就在這時,對岸突然間亮起了數顆耀眼奪目的照明彈,瞬間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趙大喜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嚇得一個激靈,懷中抱著的鐵皮青蛙也受到驚嚇,開始吱嘎吱嘎地亂叫個不停:
“龜兒子!這都是些夜貓子……”
還沒等他說完,隻聽一聲厲喝傳來:“閉嘴!”
原來
古之月眼疾手快,迅速按倒了驚慌失措的趙大喜。與此同時,一顆顆子彈如雨點般嗖嗖地從水麵上方飛速掠過。
說時遲那時快,徐天亮毫不猶豫地抄起手中的鹹魚乾,使出全身力氣朝著那噴射著火舌的機槍狠狠地砸了過去,並高聲大喊道:
“接著!這可是咱們國軍的特產——臭鱖魚!”
“聽,是自己人,不要開槍了,小鬼子的中國話,說的沒有這麼地道”,對麵的機槍突然停了下來。
麵對著風聲鶴唳的局麵,在離戰線還有一百多公裡的蘭考渡口,被自己人機槍掃射的酸爽,黃軍長甚是憤怒,渡過河直接奔蘭考縣城去了。
而那艘滿載著重輜的船隻,則在這狂風驟雨之中不停地打著轉兒,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副官突然伸手掏出腰間的配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向了掌舵的士兵,聲嘶力竭地吼道:
“往左滿舵!軍需物資必須優先保住……”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古之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出了手中的刺刀鞘,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周副官手中的手槍,使其脫手飛出老遠。
緊接著,古之月大聲喊道:“右滿舵!先渡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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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命令後的舵手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轉動船舵向右調整方向。
就在這時,身材高大魁梧的孫大個子邁著有些順拐的步伐,毅然決然地縱身一躍跳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隻見他穩穩地落在水中,然後用寬闊厚實的肩膀扛起了那根沉重的纜繩,整個人宛如一名身經百戰的黃河纖夫,艱難但堅定地向前邁進著。
河防部隊的探照燈在河麵來回掃的時候,這個山東漢子正看著禹王廟的方向出神——六十軍最後死守的據點。
淩晨時分,萬籟俱寂,天地間仿佛還沉浸在夜的靜謐之中。
然而,此時的歸德城卻已在晨曦的輕撫下漸漸蘇醒過來,城中的大街小巷、亭台樓閣都清晰地展現在人們眼前。
102師的將士們一路風塵仆仆,他們絲毫不敢停歇,馬蹄聲如疾風驟雨般響徹雲霄。
這支精銳部隊猶如離弦之箭,徑直越過歸德城,向著芒碭山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第八軍軍部和第四十師在歸德縣長以及縣保安團團長的熱情迎接下,緩緩進入了這座古老的城池。
黃軍長此刻身兼數職,不僅是第八軍軍長,還是四十師師長,更是歸德警備司令部司令。
他肩負著重大使命,此次前來便是要正式接管歸德及其周邊地區的防務工作。
軍部的地圖室內,燭光閃爍不定,將整個房間映照得忽明忽暗。
黃軍長那胖乎乎的臉龐在彭城沙盤上映照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隻見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沙盤,口中念念有詞:
“第八軍必須如同鐵釘一般……”
話未說完,他猛地伸手捏住了代表102師的那根木簽,並用力一掰,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木簽瞬間斷成兩截。
“……死死地釘在芒碭山上!”
黃軍長的聲音斬釘截鐵,透露出無比的決心和信心。
此刻正帶人在一旁整理軍部作戰室的古之月靜靜地凝視著沙盤,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王文章所繪製的那張水文圖。
他清楚地記得,歸德與芒碭山之間的夾角位置,恰好處於黃河故道與運河交彙之處。這兩個地方宛如人體的穴位,如果被敵軍控製住,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又想到昨天夜裡在蘭考黃河渡口的遭遇,古之月不禁心頭一緊,眉頭也微微皺起。
“報告!”
徐天亮風風火火地拎著一條散發著濃烈腥味的鹹魚闖進了指揮所,還沒站穩腳跟就扯著嗓子喊道,
“周副官說今晚要給大家加餐呢……”
話未說完,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沙盤吸引住了,不由得俯身仔細觀察起來,並順手調整了一下其中幾個沙盤標記。
就在這時,隻聽他驚訝地叫出聲來:
“喲嗬!這芒碭山的布防圖,怎麼看著跟三個月前咱們埋下訓練彈的那個墳圈子那麼像啊?”
話音剛落,一旁正端坐著的黃軍長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戴著的那枚翠綠欲滴的翡翠扳指,隻見扳指上竟然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細細的紋路。
而一直站在旁邊緊盯著102師防區標注處那塊醒目的“雷區”標識的古之月,則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忖:這塊所謂的“雷區”,其實不過是周副官之前在陳倉偷偷調換過的一張假地圖罷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與此同時,孫大個子正半蹲著身子窩在戰壕裡,認真擦拭著手中的槍支。
突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用手肘輕輕捅了捅身旁的徐天亮,壓低聲音問道:
“徐教官,我聽說滇軍的那些兄弟們在臨死之前,都會把自己身上佩戴的番號牌使勁兒塞進小鬼子的傷口裡麵去,這到底是為啥呀?”
徐天亮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然後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枚六十軍當初從歸德城匆忙撤退時討要來的銅製護身符,得意洋洋地在孫大個子麵前晃了晃,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做‘認屍費’!等到哪天咱們也光榮犧牲了,可彆忘了也照著這麼乾,一定要把這些個玩意兒狠狠地塞進小鬼子的褲襠裡頭去……”
黃河風裹著硝煙灌進戰壕,活像陣亡將士的嗚咽。
徐天亮擰緊鐵皮青蛙發條,吱嘎聲混著遠方的炮響,震得周副官藏身的指揮所直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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