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主席您瞧瞧,”
張軍長扯著孫二虎的胳膊往前拽,
“這就是您嘴裡的精銳?
麵黃肌瘦得跟抽大煙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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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打鬼子,怕是扛著槍走不出二十裡地就得趴下。”
他這話讓隊列裡的弟兄們眼皮直跳,
有人偷偷攥緊了槍托,指節發白。
龍主席吐了口煙,
煙霧在他麵前聚成團,
又被風扯散。
他打量著孫二虎,
後者雖說瘦得顴骨凸出,
可脊梁骨挺得像根電線杆,
軍裝領口磨破的地方,
能看見鎖骨下塊青紫色的舊疤——
那是上個月在獨山遭敵機掃射時,
被彈片劃的。
“張軍長,”
龍主席敲了敲煙鬥,
“當年禹王山的時候,
咱們的弟兄哪個不是從泥裡滾出來的?”
他轉向孫師長,目光在隊伍裡掃過,
看見好些弟兄的步槍上拴著紅布條,
那是老百姓塞給他們的平安符,
“補給的事我已經交代下去,
今晚就有三輛卡車從曲靖過來,
糧食、被服、彈藥管夠。”
這話像塊熱乎的烤餅扔進冰窟窿,
場地上響起輕微的騷動,
有弟兄偷偷咽了咽口水。
孫師長抬手敬了個禮,
袖口露出道三寸長的疤痕,
那是去年在武漢跟鬼子拚刺刀時留下的。
“謝龍主席,”
他聲音裡帶著暖意,
“等弟兄們吃飽了飯,換上新草鞋,
保管讓鬼子知道,
咱新38師的槍口,
比他們的武士刀鋒利三倍。”
張軍長鼻子裡哼了聲,轉身要走,
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
三輛美式十輪卡車轉過彎道,
車鬥裡堆著成箱的物資,
帆布篷角讓風掀起,
露出底下嶄新的英式鋼盔,
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弟兄們的眼睛跟著車轉,
有人小聲嘀咕:
“乖乖,這鋼盔比咱老家的鍋蓋還亮堂。”
就在這時,架偵察機從雲層裡鑽出來,
發動機的尖嘯聲撕開空氣。
孫師長抬頭望去,
看見機身上的膏藥旗,
像塊爛肉貼在銀灰色的機身上。
“全體注意!”
他大喊一聲,
“成防空隊形——”
話沒說完就見龍主席的副官跑過來,
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孫師長的臉色變了,
手指捏緊了腰間的皮帶扣,
合肥話裡帶著鐵腥味:
“臘戍方向急電?”
副官恭敬地頷首示意,
然後將一封用火漆封好的急件呈遞給孫師長。
孫師長接過急件,
毫不猶豫地撕開信封,
就在他展開信紙的一刹那,
站在一旁的張軍長突然湊過來,
快速地掃了一眼信中的內容。
張軍長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嘲諷道:
“喲,這不是總預備隊的差事嗎?
我看啊,這恐怕是讓你們去給第五軍擦屁股吧?”
然而,孫師長對張軍長的冷嘲熱諷完全不以為意,
他的目光緊緊地落在電文上,
逐字逐句地閱讀著。
當他的指尖輕輕摩挲過“臘戍告急”這四個字時,
仿佛能夠感受到那邊激烈的槍炮聲和緊張的戰鬥氛圍。
孫師長深吸一口氣,
緩緩轉過身來,麵對著身後整齊列隊的士兵們。
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八度,
但卻像一根堅韌的鐵絲,
緊緊地勒進了每個人的骨頭裡,
讓人不禁為之一震。
“弟兄們,”
孫師長的語氣嚴肅而莊重,
“剛才我們接到了遠征軍司令部的命令,
我們新38師即刻作為總預備隊,
開赴臘戍前線。”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
讓士兵們有時間消化這個重要的信息。
接著,他抬起手臂,
指向不遠處的卡車,
繼續說道:
“補給物資很快就會發放給大家。
領到新鞋子的弟兄們,
記得把你們的舊草鞋收好。
等打完這一仗,
我們要穿著這些舊草鞋,
把鬼子的膏藥旗狠狠地踩進緬甸的泥地裡!”
孫師長的話語鏗鏘有力,
充滿了決心和鬥誌。
士兵們聽到他的話,
紛紛挺直了身子,
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偵察機的影子從隊伍上掠過,
投下長長的黑影,
像道即將愈合的傷口。
孫二虎低頭看看手裡的槍,
準星還是歪的,可槍管裡倒映著自己的眼睛,
亮得像淬了火的鋼。
遠處的卡車停住了,
卸貨的聲響混著炊事班埋鍋造飯的響動,
飄來股新米的香氣。
徐天亮湊到孫師長身邊,
金陵話裡帶著笑:
“師長,咱這回可是要跟英國人的坦克一塊兒打仗了?”
孫師長沒說話,盯著天邊漸漸散去的敵機尾煙,
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長沙看見的場景:
老百姓舉著紅紙糊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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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他們的隊伍跑,
邊跑邊喊“國軍必勝”。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家信,
妻子在信裡說,老家的油菜花又開了。
“徐排長,”
他忽然說道,
“等過了怒江,
把咱師部的那麵錦旗找出來,
就是老百姓繡的那麵‘還我河山’,
得讓鬼子瞧瞧,
咱中國人的字,比他們的刺刀重百倍。”
張軍長的吉普車已經發動,
引擎聲突突地響。
他搖下車窗,衝孫師長喊了句:
“孫老弟,要是頂不住就趁早回頭,
彆給咱們66軍抹黑!”
孫師長看著那車揚起的塵土,
忽然笑了,合肥話裡帶著股狠勁:
“張軍長放心,等咱從臘戍回來,
準保給您帶兩串鬼子的耳朵,
拿麻線串著,掛在您的吉普車上!”
這話讓隊列裡的弟兄們憋了半天的悶氣總算出了些,
有人低聲笑起來,
又趕緊抿住嘴。
龍主席走過來,
拍了拍孫師長的肩膀:
“保重,臘戍的機場要是保住了,
咱們的飛機就能直飛仰光。”
他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
“還有,你那身軍裝該換了,
等打完這仗,我讓人給你裁身新的。”
孫師長低頭看看自己的袖口,
磨破的地方露出裡麵的白襯衫——
那是他在渝城時穿的,
領口早就發黃。
他笑了笑,沒說話,轉身走向隊伍。
此時太陽又從雲縫裡鑽出來,
照在弟兄們的鋼槍上,
像撒了把碎金子。
不知誰起的頭,
有人小聲哼起了家鄉小調,
調子跑了調,卻帶著股子韌勁兒,
像根細鐵絲,
在昆明潮濕的空氣裡晃啊晃,
晃向遠方的戰場。
黃昏時分,新38師開始裝車。
弟兄們抱著新領的步槍,
摸著槍托上的編號
,像摸著久彆重逢的兄弟。
孫二虎把舊草鞋塞進背包,
新領的膠鞋硌得腳跟發疼,
卻比原來的草鞋暖和得多。
古之月和徐天亮忙著清點彈藥箱,
金陵話混著口令聲,
在車隊裡來回飄。
孫師長站在卡車邊上,
看著最後一抹陽光爬上弟兄們的鋼盔,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頭看見龍主席的副官跑過來,
遞上個油紙包:
“師長,主席讓給您帶的,
雲南火腿,路上下飯。”
他接過油紙包,
火腿的鹹香混著柏葉的煙熏味鑽進鼻子。
車隊發動了,引擎聲彙成一片,
像頭即將蘇醒的巨獸。
孫師長跳上駕駛室,回頭望了眼昆明的城牆,
暮色中的城磚泛著青灰色,
像道古老的傷疤。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家信,
想起妻子在信末寫的:
“等你回來,咱們去巢湖邊看荷花。”
卡車開動了,車輪碾過黃草壩,驚起幾隻灰雀。
孫師長看著前方蜿蜒的公路,
遠處的山巒已經變成黛青色,
像道天然的屏障。
他知道,越過那些山,
就是緬甸,就是戰場,
就是無數弟兄們要拋灑熱血的地方。
但此刻,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無論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
新38師的弟兄們,
絕不會後退半步。
車隊在暮色中漸漸遠去,
揚起的塵土漸漸消散,
隻留下空曠的草坪上,
幾雙被遺棄的舊草鞋,
在晚風裡輕輕晃動,
仿佛在訴說著這支隊伍剛剛經曆的一切。
而遠處的機場,幾架運輸機正在準備起飛,
引擎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像是在為這支即將踏上征程的隊伍,
奏響一曲悲壯的戰歌。
坐在車廂裡,
徐天亮把“摯愛精誠”的傳單,
折成紙飛機射向路旁的叢林,
金陵腔混著野猴啼叫:
"龜孫戴老板,這趟要把老本賠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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