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在寂靜的林子裡回蕩,
驚得林子裡的孔雀驚慌失措地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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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撲騰著翅膀,發出陣陣尖叫,
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噪音感到十分恐懼。
孔雀展開它那藍綠色的尾羽,
如同一道絢麗的彩虹般掠過戰車頂部,
然後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
古之月趴在戰車頂上,
懷裡緊緊抱著從英軍那裡“借”來的望遠鏡。
這望遠鏡的鏡片上還沾著些許威士忌的酒氣,
顯然是某個英國大兵昨晚用它偷看姑娘時不小心留下的。
古之月突然看到前方的土坡上閃過一道鋼盔的反光,
他立刻用蘇北話衝著駕駛員大喊:
“停車!鬼子的觀察哨在樹上!”
話音未落,一陣迫擊炮的悶響幾乎同時炸開。
原來是徐天亮帶著二排在山腰處開火了,
炮彈準確地落在鬼子哨位的周圍,
掀起了一片塵土和樹葉。
被炸起的泥塊和樹葉如雨點般砸在戰車上,
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趙大虎從車尾探出頭來,
操著一口東北話,
笑嘻嘻地對古之月說:
“副連長,您瞧瞧咱這炮打得,
比英國佬的準頭強多了吧?”
古之月沒答話,盯著望遠鏡裡亂跑的鬼子,
忽然看見輛日軍裝甲車轉過彎道,
車身的膏藥旗在陽光下白得刺眼。
“通知炮兵,集火那輛裝甲車!”
古之月站在戰車上,
手中的馬鞭早已被他換成了一把鬼子的指揮刀。
刀鞘上精美的櫻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讓他不禁想起了在南京時見到的那些日本軍妓。
“趙大虎,你帶弟兄們從右翼摸過去,
把鬼子的機槍巢給我端了!”
古之月轉頭對身旁的趙大虎喊道。
趙大虎二話不說,
帶著手下的士兵們迅速朝右翼衝去。
古之月跳下戰車,
這時,英軍的駕駛員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古之月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然後回敬了一個中指。
這個動作是他在昆明跟美國顧問學來的,
專門用來氣那些英國佬。
果然,那名英國駕駛員氣得直拍方向盤。
黃昏時分,夕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
斯利姆將軍再次闖進了指揮部,
他的馬靴上沾滿了紅泥,
顯然是剛剛從前沿陣地回來。
孫師長正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前,
借著微弱的油燈燈光研究地圖。
燈芯時不時地“劈啪”爆響,
火星濺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渾然不覺。
“將軍,您是來催我們的進度嗎?”
孫師長頭也不抬地問道。
斯利姆將軍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
他的白襯衫領口已經被汗水濕透,
留下了一圈圈的汗漬。
“我的戰車已經損失了三輛,
而你的人卻還卡在第二道防線!”
斯利姆將軍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惱怒。
劉團長麵帶微笑,
不緊不慢地將一張草圖遞到了孫師長麵前。
這張草圖上,
用醒目的紅色筆跡圈出了三個明顯的錯射點,
仿佛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您看,就是這三個地方,
讓我們的弟兄們不得不趴在冰冷的戰壕裡整整半個小時,
一動也不敢動啊!”
劉團長的聲音雖然不大,
但其中蘊含的不滿和憤怒卻讓人無法忽視。
孫師長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的目光如炬,
緊緊地盯著草圖上的那三個紅圈,
沉默片刻後,
突然抬起頭,
用一口純正的合肥話說道:
“明天拂曉前,
我要你的炮兵把射擊諸元給我校準好了!
絕對不能再出現這樣的失誤!”
他的語氣堅定而嚴厲,
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接著,孫師長話鋒一轉,
繼續說道:
“還有,把你藏在賓河渡口的那輛彈藥車給我調過來!
彆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那裡還留了三箱反坦克地雷!”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
直刺斯利姆的心臟,
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斯利姆瞪大了眼睛,
難以置信地看著孫師長,
他的嘴巴張了張,
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
這些看似穿著草鞋、土裡土氣的中國軍人,
竟然如此精明,
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過了好一會兒,斯利姆才回過神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用英語對身邊的副官說道:
“把地雷給他們吧,
再送兩箱威士忌過去。
這些中國佬,真是比狐狸還要狡猾啊!”
夜深了,仁安羌的油田還在燃燒,
火光映得半邊天通紅。
古之月坐在戰壕裡,
啃著塊摻了椰絲的壓縮餅乾,
蘇北話對徐天亮說:
“你說英國人為啥總端著個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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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在緬甸流的血,
跟他們的威士忌一樣紅。”
徐天亮往戰壕裡丟了塊英軍巧克力,
金陵話帶著夜的涼意:
“他們啊,是把殖民地的臭毛病帶進戰場了。
等咱把鬼子趕跑,
看他們還敢不敢甩馬鞭。”
遠處傳來孫師長的腳步聲,
兩人趕緊起身。
孫師長看著戰壕裡東倒西歪的弟兄們,
有的抱著槍打盹,
有的用芭蕉葉蓋著腳——
那些英國膠鞋早被水泡得開了膠。
他摸了摸趙大虎的鋼盔,
小夥子的東北話在夢裡嘟囔:
“師長,讓俺再啃口火腿...”
孫師長笑了,
合肥話輕得像怕吵醒月光:
“明天打完這仗,
給你們燉英國火腿,管夠。”
斯利姆的最後通牒在淩晨兩點送達,
這次他學乖了,親自帶著翻譯來的:
“孫將軍,我的炮兵已經校準,
戰車隨時可以出發。”
他看著孫師長補了又補的軍裝,
忽然想起在德裡見過的印度聖雄,
同樣的簡樸,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孫師長接過電文,
掃了眼上麵的“4月17日拂曉攻擊”字樣,
抬頭道:
“告訴您的戰車兵,
跟著我們的信號彈走。
還有——”
他拍了拍斯利姆的肩膀,
“天亮後,您會看見中國軍人怎麼用草鞋踏碎鬼子的鋼盔。”
指揮部外,
徐天亮正在給弟兄們分發英軍的反坦克地雷,
金陵話混著笑罵:
“都把耳朵支棱起來,明天聽見戰車響就臥倒——
彆讓英國佬的鐵烏龜碾了咱的草鞋。”
趙大虎摸著地雷上的英文標識,
東北話嘀咕:
“這鐵疙瘩比咱老家的磨盤還沉,
炸鬼子的裝甲車夠勁不?”
李滿倉的山東話像打雷:
“管夠!炸不死鬼子,
也能把他們的天皇嚇出屎來!”
夜色漸淡,仁安羌的雨林裡傳來各種蟲鳴,
卻蓋不住戰車發動的轟鳴。
古之月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
想起在昆明誓師時看見的那麵“還我河山”錦旗,
此刻應該就縫在孫師長的背包裡。
他摸了摸胸前的紅布條——
那是昆明百姓送的,早就洗得發白,
卻一直拴在槍栓上。
遠處,斯利姆的身影在戰車間晃動,
馬鞭終於不再亂揮,
而是老老實實彆在腰後。
“副連長,”
徐天亮遞來壺英軍的紅茶,
已經涼透了,卻帶著股暖意,
“等打完這仗,咱去仰光的英國俱樂部瞧瞧,
看看他們的沙發是不是真比咱的草鞋軟。”
古之月喝了口,皺著眉吐掉茶葉:
“軟不軟不知道,
但咱的槍子兒肯定比他們的禮節硬。”
他站起身,看著弟兄們陸續登上戰車,
鋼盔在晨光裡泛著冷光,
像一片即將出鞘的刀。
仁安羌的清晨,就在這樣的等待與準備中悄然來臨。
新38師113團的弟兄們,
帶著中國軍人的智慧與堅韌,
即將與英軍的裝備並肩作戰。
他們知道,這場戰鬥不僅是為了救援,
更是為了讓世界看見,
在緬甸的雨林裡,有一群穿著草鞋的勇士,
正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為家國築起一道鋼鐵長城。
而斯利姆將軍,也將在這場戰鬥後,
徹底改變對中國軍隊的看法——
因為他終將明白,在戰爭麵前,
真正的力量從不在於傲慢的指揮刀,
而在於士兵們眼中的堅定與心中的信念。
當第一顆信號彈升上天空時,
孫師長看著遠處的拚牆河,
河水在晨光中泛著粼粼波光,
像撒了把碎金子。
他知道,弟兄們即將渡過這條河,
去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
但他也知道,有這些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弟兄在,
而身後就是祖國,退無可退,
他們隻能將任何困難都踏在腳下。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家信,
妻子的字跡仿佛在耳邊響起:
“等你回來,咱們去巢湖邊看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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