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著從緬人屍體上扒下來的破舊服飾，
腰間彆著鏽跡斑斑的緬刀，
與其他士兵的裝備相比，
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哥，這味兒真衝啊！”
趙二虎壓低聲音對趙大虎說道，
他的東北話裡帶著明顯的乾嘔衝動。
雨林裡彌漫著一股腐肉的臭味，
讓人聞之欲嘔。
這股惡臭不知是從哪兒傳來的，
也許是附近躺著日軍或遠征軍的屍體，
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混著潮濕的泥土味，
令人作嘔。
趙大虎瞪他一眼：
“憋住！
再廢話小心老子把你舌頭割下來。”
當部隊逐漸靠近溫佐外圍時，
古之月麵色凝重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他轉頭看向徐天亮，
微微點頭示意他帶領兩名偵察兵前去偵查情況。
徐天亮見狀，立刻挺直了身子，
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用帶著自信的金陵話說道：
“連長，您就瞧好吧！”
話音未落，
他便轉身帶著兩名偵察兵如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們的身影很快就與雨林的黑暗融為一體，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與此同時，趙大虎和趙二虎則偽裝成運送物資的緬人，
挑著裝滿石塊的竹筐，
步履蹣跚地朝著日軍防線緩緩靠近。
儘管他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劇烈，
但表麵上卻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日軍營地，
那股濃烈的樟腦丸味和烤肉的焦香混合在一起，
撲鼻而來。
隱約間，還能聽到日語的吆喝聲從營地中傳出。
腐殖質的酸臭混著屍臭往鼻孔鑽。
趙大虎往臉上抹著野象糞便，
東北腔壓得比蚊蚋還低：
"整！這味夠鬼子喝一壺！"
趙二虎鋼盔插滿芭蕉葉，
活像個移動的灌木叢。
三百米外，日軍輜重隊的騾馬正在溪邊飲水。
捷克式機槍零件散落草叢，
槍管上落著藍翅蝴蝶。
趙大虎突然僵住——
三具遠征軍屍體倒掛在絞殺榕上，
綁腿布在風裡飄成招魂幡。
"整..."
東北漢子後槽牙咬出血腥味。
趙二虎鋼盔突然反光，驚動哨兵犬吠。
兩人撲進泥潭的刹那，
日軍探照燈掃過藏身處，
鋼盔上的芭蕉葉沾滿螢火蟲，
竟似天神撒下的星火。
突然一對巡邏兵從旁邊的草叢裡走了出來，
趙大虎見二虎正要掏家夥，
立刻拉著二虎躲進樹林深處。
“二虎，穩住。”
趙大虎低聲提醒道，
他感覺到自己後背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
但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借著微弱的月光，
他們終於看清了前方的空地。
隻見那裡整齊地堆放著成箱的彈藥和糧食，
幾名日軍哨兵正圍坐在篝火旁，
一邊喝酒，一邊談笑風生。
而在更遠處的山坡上，
幾門九二式步兵炮靜靜地矗立著，
炮口閃爍著寒光，
黑洞洞的炮口直直地對準了溫佐的方向——
那就是112團被困的位置。
趙二虎的手緊緊地攥著竹筐的邊緣，
由於過度用力，
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去了，
他的聲音也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
“哥，這麼多炮，112團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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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趙大虎狠狠地瞪了一眼。
趙大虎示意他立刻閉嘴，
然後將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日軍的炮兵陣地和補給基地上，
仿佛要透過那層層的偽裝，
看清敵人的每一個動作。
趙大虎的心中正飛速地盤算著進攻的路線和時機，
他的大腦像一台精密的計算機一樣，
迅速分析著各種可能的情況。
而趙二虎則在一旁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會引起日軍的警覺。
兩人都強裝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慢慢地走到了離日軍營地不遠的地方，
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竹筐。
趙大虎從腰間摸出一塊臟兮兮的布，
看似隨意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但實際上，他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周圍的動靜。
就在這時，日軍的哨兵突然看了他們一眼，
嘴裡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日語。
趙大虎和趙二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不知道這個哨兵說了些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暴露。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那個哨兵隻是看了他們一眼，
然後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喝酒去了。
兩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稍稍落了下來，
他們知道，至少目前為止，
自己還沒有被發現。
但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稍作觀察後，
便趕緊挑起竹筐，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回走。
每走一步，他們都覺得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
生怕日軍會突然反應過來，
對他們發起攻擊。
他們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這一種聲音。
終於，當他們遠離了日軍的防線，
確定安全之後，
兩人像離弦的箭一樣，
撒開腿狂奔起來。
他們的速度快得像風一樣，
仿佛要把剛才的恐懼和緊張都甩在身後。
當他們終於氣喘籲籲地趕回部隊，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緊張。
他們顧不上休息，
徑直奔向古之月和劉團長所在的指揮所，
將剛剛獲取到的重要情報彙報給他們。
劉團長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地圖，
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
突然用他那帶著濃重湖南口音的話語說道：
“圍魏救趙！
古之月，你帶領偵察連去襲擊鬼子的指揮所，
打亂他們的指揮係統；
我則帶領一營直接衝向炮兵陣地，
摧毀他們的火力！
隻要這兩個關鍵地點被我們拿下，
112團就能趁機突圍！”
古之月毫不猶豫地握緊了腰間的勃朗寧手槍，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
但卻充滿了沉穩和力量，
那是來自蘇北的口音：
“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弟兄們，
這些戰士們雖然身體已經極度疲憊，
但他們的眼神中卻都燃起了熊熊的鬥誌。
就在這時，徐天亮也匆匆趕回，
他帶來了偵察到的更為詳細的情報。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興奮，
用那帶有金陵口音的話語說道：
“連長，根據我觀察到的情況，
鬼子的指揮所防守相對薄弱，
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
咱們打他個措手不及！”
夜色越來越深，
雨林裡原本嘈雜的蟲鳴聲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森林都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而屏息凝神。
古之月看著整裝待發的偵察連，
想起了王大個子，
想起了克欽族寨子裡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
這一仗，不僅是為了救112團，
更是為了給所有犧牲的弟兄們報仇，
為了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
為中國軍人爭回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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