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縣大堂內,黃八斤跨過門檻時,腿肚子還在不受控地打顫,眼神中滿是驚恐。
他的目光掃過兩邊身著黑色衙役裝束的漢子,黃八斤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本能地腿一軟,膝蓋彎曲,就要往地上跪去。
“唉唉,彆跪,開會呢!”主位傳來一聲輕笑。
黃八斤渾身一激靈,原本要觸地的膝蓋硬生生懸在半空,粗糙的手掌在嶄新粗布衣裳上蹭出兩道汗漬。他乾笑兩聲,“對,對!”
黃八斤咽了下口水,喉嚨發出“咕嚕”一聲響。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嶄新的乾淨衣服,那衣服質地粗糙,但對他來說已是難得的好衣裳。
他抬起頭,偷偷打量著大堂內的眾人。隻見大堂前方的主位上坐著一位身著官服的官員,麵容威嚴,笑的有些生硬。
官員的兩側,坐著幾位身著長衫的人,他們的表情或嚴肅或平靜,黃八斤也看不出個什麼。
前幾日上午,黃八斤坐在院子的角落裡,粗糙的大手捏著針線,正費力地縫補著破漁網。
漁網的線已經磨損得厲害,他眯著眼,穿針引線,剛起了個頭,便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聲。
“黃八斤!黃八斤在嗎?”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幾分熟悉。
黃八斤放下手中的漁網,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打開門一看,眼前的人讓他微微一怔。原來是之前自己帶去浮山營的一名斥候,那斥候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軍裝,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大人,您找小的何事?”黃八斤微微彎下腰,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那斥候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認真,說道:“黃八斤,你之前帶路有功,這即墨縣要開全縣大會,你被選為你們村的代表,五日後到即墨縣衙開會!”
“開會?”黃八斤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荒唐神色,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去縣衙?不去不去!”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抗拒,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擺手,身體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慌亂間,他差點把一旁搭著漁網的架子給撞著,架子晃了晃,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這是好事!你們村裡正也一起去!”斥候看著黃八斤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我也是奉命來通知你。到時候你要不去,耽擱了你們村的事,你就等著吧!”
“可,可我從來沒去過縣衙啊,我怕……”黃八斤的聲音弱了下來,臉上的恐懼依舊未消。他想起那些關於縣衙的傳聞,那些威嚴的官老爺和凶神惡煞的衙役,心裡就直發怵,“老話都說,死不下地獄,活不進衙門……”
“說的什麼渾話!怕什麼!又不是讓你去乾什麼壞事。”斥候身後的裡正不耐煩地說道,“這是上頭給你的機會,多少人想去還去不了呢。你就放心去吧,到時候跟著我一起,不會有事的。”
“真的?”黃八斤還是有些不放心,眼神中帶著一絲猶豫。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裡正拍了拍黃八斤的肩膀,“你就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候彆給咱們村丟人就行。”
黃八斤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去。可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可得幫我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裡正擺了擺手,“你去送送人家,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彆忘了,五日後到即墨縣衙開會,穿身好衣服!”
這五天時間黃八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要不是裡正看著他,他都恨不得乘船出海,過段時間再回來!
此刻,裡正的鞋底重重踹在他腳踝上,“丟人啊!好好聽老爺訓話!”
黃八斤猛地回神,這才集中精神。
“誒!”上麵的即墨縣令擺了擺手,“有裡正說讓咱訓話,這話不對,咱也是聽大家說話,這大會啊,咱們縣是個試點,就是大家都說說,咱們這個衙門,該做什麼,怎麼做,才能讓大家明年能過得好點,讓百姓都舒坦點!”
說完,那即墨縣令笑著環視一圈,“郎君說三三製,你們裡麵有退伍轉業的老梁山,怎麼?不給兄弟搭搭台子?”
這話一出,不少老兵哈哈笑了起來。
“縣令既然說了,這是郎君的意思,那咱就好好說說!”
“對嘛!”縣令笑道,“這才是咱們梁山出來的好漢!說說!”
“郎君讓俺們轉業,有的是去了村裡當裡正,有的是在縣裡做捕頭,不過,咱們都是窮百姓出身,也知道百姓對官老爺有什麼盼頭,就是一個,少折騰!就盼著彆今天征糧、明天拉夫!”
即墨縣令苦笑搖頭,看著那邊的書記員,“這少折騰,我這一任是做不到了。”
這話一出,下麵不少百姓都皺起了眉頭。
即墨縣令掰著手指頭說道:“大家看啊,這縣裡麵各村的路,是不是得修?咱們即墨這邊的水利,就是河溝子,是不是得挖一挖?還有河堤,水庫,這都得修!明年且有著要折騰呐!”
即墨縣衙大堂內,裡村正們搓著粗糙的手掌,商戶們攥著算盤珠子,眾人七嘴八舌地相互低聲議論著。
“老爺,這修工程,我們村子裡得出多少人?準備幾天的糧食?”一位頭戴氈帽的裡正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擔憂。
“我們縣的商戶們得準備多少捐?您給個數!路修好了,我們商戶生意也好做一些!”綢緞莊的掌櫃站起身來,笑著問道。
即墨縣令端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品了口茶,突然抬手擺了擺,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誰說你們要出錢出糧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驚得眾人麵麵相覷,“用不著你們,等收了夏稅之後,看看能有多少錢,除去上繳的,扣掉縣裡預備的,按人頭數給工錢!”
黃八斤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盯著縣令案頭冒著熱氣的茶碗,想起自家灶台上那鍋摻著野菜的稀粥。
“給工錢……”他在心裡反複咀嚼這三個字,掌心沁出的汗把粗布衣裳攥得發皺。
“你們去問問自己村裡的老梁山,給梁山乾活,什麼時候少過工錢?”縣令站起身,雙手撐在雕花公案上,目光掃過眾人:“現在,就一個問題,咱們縣裡怎麼做,你們才能賺錢,畢竟你們賺的多了,上繳的稅也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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