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芒碭營指揮使之一的沙摩海，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掃視著身邊的兄弟們，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
“還得是蘇州富裕啊！這要是搶上一把……兄弟們八輩子都不缺富貴了！”他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蠱惑。
周圍芒碭營的兄弟們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有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有人則露出了心動的神情。
沙摩海見狀，更是來了興致，繼續說道：“你們說，咱們要是把蘇州占下來……怎麼樣？這蘇州城繁華富庶，到處都是金銀財寶，美女如雲。咱們憑什麼要給朝廷賣命，辛辛苦苦去剿滅方臘，最後得到的賞賜還不知道有沒有多少。要是咱們自己占了蘇州，這一切可就都是咱們的了！”
“老沙，這可使不得啊！”鄧天保皺著眉頭，勸說道，“咱們如今是官軍，吃的是朝廷的糧，拿的是朝廷的餉，不是之前了，怎能還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一旦造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哼，誅九族？”沙摩海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看看這朝廷，那些文官平日裡對咱們吆五喝六，根本不把咱們當回事。咱們在前線拚死拚活，他們卻在後方享受榮華富貴。咱們為朝廷儘忠，又得到了什麼？與其這樣，還不如拚一把！”
“可是……”鄧天保還想再勸，卻被沙摩海打斷。
“彆可是了！兄弟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想想看，要是咱們占了蘇州，以後就是這一城之主，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多威風！”沙摩海繼續煽動著眾人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名指揮使楊烈站了出來，臉色陰沉地看著沙摩海：“沙摩海，你這是在教唆兄弟們謀反！咱們芒碭營死了多少兄弟才有了今日牌麵？豈能做出這等背叛朝廷之事？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
楊烈的眼神中透著殺氣，讓在場的眾人不禁心頭一凜。
沙摩海被楊烈這麼一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惱羞成怒。
但他看著楊烈那毫不退讓的眼神，以及周圍兄弟們逐漸冷靜下來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計劃暫時難以得逞。
“哼，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彆這麼認真嘛！”沙摩海強裝鎮定地說道，心裡卻暗暗記下了楊烈這筆賬。
宋清在眾人身後，眼睛看著那些換裝的兵卒，耳朵聽著那些指揮使的低聲議論，心中暗自警惕起來。
“這些家夥……”宋清眉頭微蹙，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沙摩海方才的言論讓他意識到，隊伍裡竟有人心懷不軌，妄圖煽動兄弟們謀逆。
芒碭營本是奉命前來剿滅方臘，保一方安寧，若內部出現這樣的不穩定因素，後果不堪設想。
宋清深知，必須儘快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一旦軍心大亂，不但無法完成剿匪任務，還可能引發更大的禍端。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眾人麵前，神色嚴肅地掃視著每一個人。
“各位兄弟，方才沙指揮的話，我都聽到了。”宋清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營帳內回蕩。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安靜下來，有的麵露尷尬，有的則神色緊張地看著宋清。
“我知道，大家一路走來，曆經艱辛，才脫了草寇的皮，穿了官軍的衣！如今來到這富庶的蘇州，難免會心生雜念。但咱們要清楚，咱們是官軍，是奉了朝廷旨意，為平叛而來。”宋清目光堅定，一一掃過眾人，“若有人妄圖背叛朝廷，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與我們芒碭營全體兄弟為敵，與咱們兄弟的前程為敵！”
宋清看向沙摩海，目光如炬：“沙指揮，我希望你能明白，切莫再存此等荒謬念頭。咱們芒碭營的希望，是在戰場上殺敵立功，建功立業！而不是靠這種歪門邪道。”
沙摩海被宋清這麼一盯，心中有些發虛，但還是嘴硬道：“宋都指揮，我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沒想那麼多。”
“玩笑？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宋清厲聲道，“軍中無戲言，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追究。但日後，若再讓我聽到此類言論，定斬不饒！殺一個指揮使，本都指揮，還是有這份權力的！”
營帳內一片寂靜，眾人都被宋清的氣勢所震懾。
一時間，這些草寇出身的人全都忘了宋清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出身。
往日裡，他們或許會因宋清的文人身份而在心中暗自輕視，覺得他不過是憑借著一些手段才坐上都指揮的位置，未必能真正服眾。
然而，剛剛宋清那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以及麵對謀逆言論時毫不猶豫的強硬態度，徹底顛覆了他們對宋清的固有認知。
沙摩海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原本以為宋清一介文人，即便聽到他的煽動之詞，也不敢拿他怎樣。
可沒想到，宋清竟如此果斷狠厲，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和銳利的眼神，讓他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懼意。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宋清絕非他們想象中那般軟弱可欺。
而其他士兵們，此刻也都收起了心中的輕視與雜念。他們看著宋清，眼神中多了幾分服從。
宋清能殺沙摩海，更能殺他們，誰敢輕舉妄動？
“哈哈哈！宋兄弟！”朱汝賢邁著輕快的步伐，滿臉笑意地走進營內，老遠就高聲喊道。
“兄弟，糧草都給你備好了。”朱汝賢說著，拍了拍宋清的肩膀，眼神中透著真誠與關切。隨後，他側身讓出身後一位身著素袍的男子，介紹道，“這位先生趙霖，乃是蘇州大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江南地理更是爛熟於胸！”
宋清抬眼望去，隻見趙霖身形清瘦，麵容和藹，一襲素袍更顯其儒雅氣質。
他頭戴方巾，手持折扇，雖未言語，卻自有一股文人的書卷氣撲麵而來。
宋清心中大喜，趕忙上前抱拳行禮，恭敬地說道：“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此次我芒碭營前來蘇州剿滅方臘，正愁對這江南地理不熟。如今有先生相助，實乃我軍之幸，剿滅賊寇更是指日可待！”
趙霖微微一笑，還禮道：“宋將軍客氣了。趙某雖不才，但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解憂，也是分內之事。聽聞將軍此次前來，肩負重任，趙某願儘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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