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遼陽渤海人自立了?”天祚帝坐在龍椅上,手中緊握著軍報,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上麵的字跡,目光呆滯,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烏古敵烈自立,女真自立,魏王自立,如今,連一個區區的渤海遺民都自立了?”天祚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有憤怒,更有深深的絕望。
他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軍報狠狠摔在地上,來回踱步,口中不斷重複著,“山河破碎,山河破碎啊!”
曾經的大遼,幅員遼闊,威震四方,如今卻如同大廈將傾,各方勢力紛紛自立,這讓天祚帝如何能接受。
他隻覺得一股氣血湧上心頭,差點站立不穩。
“陛下保重龍體啊!”一旁的太監見狀,趕忙上前攙扶。
天祚帝一把甩開太監的手,怒喝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保什麼龍體!朕的江山都快沒了!”
他望著宮殿外的天空,眼神空洞,心中五味雜陳。
想他登基之初,也曾雄心勃勃,想要開創一番盛世基業,可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
各地叛亂此起彼伏,自己卻仿佛陷入了泥沼,越掙紮陷得越深。
“傳朕旨意,”天祚帝咬著牙說道,“調集各路兵馬,朕要親自率軍,踏平東京遼陽,將那些渤海逆賊碎屍萬段!朕要讓天下人知道,背叛大遼的下場!”
太監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如今我軍四處受敵,兵力分散,貿然抽調兵馬,恐怕……”
“恐怕什麼?”天祚帝瞪著眼睛,怒吼道,“難道就任由這些逆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朕意已決,立刻去辦!”
太監嚇得趕忙跪地,連聲稱是,而後匆匆退下,去傳達天祚帝的旨意。
天祚帝獨自一人站在宮殿中,望著空曠的大殿,心中滿是悲涼。
他知道,這一場平叛之戰,將會無比艱難,但為了保住大遼的江山,他已彆無選擇。
“陛下!陛下!”張琳此時心急如焚,一把拉著傳旨的太監匆匆走入殿內,滿臉的焦慮與擔憂。
“陛下還要禦駕親征?”他的聲音因為急切而微微變調。
“是!朕要讓……”天祚帝剛要開口,滿腔的怒火與決心溢於言表。
“陛下是要亡國不成?”張琳此時已顧不上什麼君臣之儀,直接大聲喝道。
他瞪大了眼睛,直視著天祚帝,眼中滿是痛心疾首之色。
“禦駕親征,必須大勝!之前,陛下親征女真,便已經惹得魏王自立,大敗而回之後,結果引得東京遼陽又自立!陛下!若是再敗!難道還要其他州府自立?”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敲擊著天祚帝的內心。
“再敗?”天祚帝被張琳這一番話驚得愣在原地,原本的盛怒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呆呆地看著張琳,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臣!找不到大勝的緣由!”張琳單膝跪地,語氣沉重而又誠懇,他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無奈與憂慮。
“如今我大遼內憂外患,四處皆有叛亂,兵力分散,糧草供應也捉襟見肘。陛下此番親征,看似勇氣可嘉,但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啊!大遼的民心士氣將會徹底崩潰,各地諸侯恐怕會紛紛效仿,自立為王。到那時,大遼真的就萬劫不複了!”
天祚帝緩緩閉上雙眼,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
張琳所言句句屬實,他又何嘗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隻是心中那股怒火與不甘,讓他難以咽下這口氣。可如今,冷靜下來想想,張琳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當前的局勢。
“那依卿之見,朕該如何是好?”天祚帝睜開雙眼,目光中多了幾分疲憊與無助,看向張琳問道。
張琳站起身來,沉思片刻後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要穩定人心,收攏兵力。先與各方勢力周旋,分化瓦解他們。同時,整頓內政,充實糧草軍備。待時機成熟,再一舉平定叛亂。切不可衝動行事,以免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啊!”
天祚帝默默地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
張琳的建議確實是眼下最理智的選擇,但這對於驕傲的天祚帝來說,卻如同吞下了一顆苦澀的藥丸,滿心的無奈與憋屈。
“朕,不甘心!”天祚帝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雙眼因為憤怒與不甘而通紅,“若不征討叛逆,天下如何看朕?”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在空曠的宮殿裡回蕩,滿是帝王的尊嚴與無奈的掙紮。
張琳看著天祚帝,心中泛起一絲同情,但局勢危急,容不得半分猶豫。
他再次單膝跪地,懇切地說道:“陛下,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並非僅僅取決於是否親征叛逆。如今大遼局勢動蕩,若陛下能以沉穩之態,運籌帷幄,帶領大遼走出困境,天下人自然會對陛下心悅誠服。”
張琳微微停頓,觀察著天祚帝的神色,見他並未打斷,便繼續說道:“若貿然親征,一旦失敗,不僅陛下的威望將蕩然無存,大遼也可能就此分崩離析。那時,天下人看到的,將是一個不顧大局、意氣用事的君主。”
天祚帝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可朕難道就隻能坐視不理,任由這些逆賊在朕的領土上耀武揚威?”天祚帝咬著牙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甘。
“當然不是,陛下。”張琳趕忙說道,“陛下可派遣大將,率領精銳之師前往平叛。同時,陛下坐鎮朝堂,統籌全局,為前線提供充足的糧草和兵力支持。如此一來,既能彰顯陛下平叛的決心,又能避免陛下親涉險境,萬一戰事不利,陛下也能穩住大局,從長計議。”
天祚帝緩緩踱步,陷入了沉思。
“卿所言有理。”天祚帝長歎一聲,停下腳步,“隻是,朕該派誰前往平叛?如今局勢複雜,朝中可用之人不多啊。況且,那些大將,多是耶律家人,朕此時信不得!”
天祚帝看向張琳,眼神中帶著一絲期許,“不如……張琳,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