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之下！
王稟手搭眼前，神色凝重地了望周邊地形。
遠處山巒起伏，溪流縱橫交錯，眼前的一切與他熟悉的西北地貌大相徑庭。
“統製！折帥還未下達軍令？”身旁的副將一臉焦急，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大軍已兵臨城下，卻遲遲未接到進一步行動的指令，副將心中難免有些焦躁不安。
“估計快了！”王稟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盯著那些蜿蜒流淌的溪流之地，“溪水太多了啊！”
“是啊，俺們西北老家哪見過這麼好的水土？”副將感慨道，在他的印象裡，西北多是廣袤的大漠和乾涸的黃土地，眼前這般水鄉景色著實罕見。
“屁！老子說的是溪水太多，土地泥濘，容易陷馬蹄，咱們的兵衝不起來！”王稟沒好氣地瞪了副將一眼，大聲嗬斥道。此時的他，滿心都是對眼前地形的憂慮，根本無心欣賞這所謂的好水土。
在這樣泥濘的土地上，騎兵的衝擊力將大打折扣，而騎兵一直是他們作戰的重要力量，這無疑給即將到來的戰事增添了諸多變數。
“末將失言！”副將趕忙低頭認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王稟不再理會副將，繼續觀察著地形，心中思索著應對之策。
否則一旦與方臘的軍隊交戰，很可能會陷入被動。
後方，西軍大營內。
折可大站在營帳中央，手中拿著拳頭大小的人偶，在攤開的地圖上認真地擺弄著，一邊比劃一邊說道：“王稟已經兵臨睦州城下，辛興宗率西路偏師從左翼迂回，目標是切斷摩尼教退回城中的退路！楊惟忠則率東路偏師從右翼沿山麓包抄，夾擊摩尼教側後方。三路兵馬形成‘正麵牽製、兩翼合圍’之勢！如此一來，定叫方臘插翅難飛。”
“是！大帥！”帳下眾將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充滿了對大帥戰略部署的信心。
“隻是，大帥！這方臘真的會出城？”一名將領心中仍有疑慮，忍不住開口問道。
畢竟，據守城池往往是處於劣勢一方的常見策略，他不確定方臘是否會放棄守城優勢，主動出城迎戰。
“他必然出城！”折可大嗬嗬笑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睦州之後，可就是青溪！方臘麾下部將的家小都在青溪安置，他們若不在睦州抗住咱們，一旦城池被破，家小都將落入我們手中。所以，為了家人，為了他們所謂的‘大業’，他們必然會拚死一戰，出城迎敵，否則還不如乾脆投降來得痛快！”
折可大對方臘等人的心理分析得十分透徹，在他看來，方臘根本沒有退路，隻能選擇主動出擊。
眾將聽了折可大的分析，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大帥英明，如此看來，這一戰定能大獲全勝！”將領們的士氣被進一步鼓舞起來。
折可大滿意地看著眾人，大聲說道：“傳我軍令，各部兵馬務必嚴格按照計劃行事，不得有誤！此戰，我們要一鼓作氣，剿滅方臘賊寇！”
“謹遵大帥軍令！”眾將再次齊聲高呼，聲音響徹整個大營。
“都統！軍令下來了！”一名傳令兵快步走進王稟所在的營帳，單膝跪地，手中高舉著軍令。
“念！”王稟正盯著地圖沉思，聽到傳令兵的聲音，頭也未抬，直接說道。
傳令兵展開軍令，大聲念道：“令王稟部於睦州城下正麵牽製敵軍，辛興宗部率西路偏師從左翼迂回，楊惟忠部率東路偏師從右翼沿山麓包抄，三路協同，形成合圍之勢，不得有誤。”
王稟聽完，微微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與凝重。
興奮的是終於等到軍令，作戰計劃明確，大展身手的時刻即將來臨；凝重的是此次任務重大，正麵牽製敵軍意味著要承受敵方主要的攻擊壓力，稍有不慎，整個戰局都可能受到影響。
“回複大帥，王稟領命，定不辱使命！”王稟對著傳令兵說道，聲音堅定有力。
王稟轉身麵向營帳內的眾將，神色嚴肅地說道：“各位，大帥軍令已下，我部負責正麵牽製敵軍，這是硬仗，更是關鍵仗。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既定部署，各司其職。隻要我們頂住了，左右兩翼才能順利合圍，將方臘賊軍一網打儘！”
“都統放心！我等願隨都統出生入死，定叫賊軍有來無回！”眾將齊聲回應，士氣高昂。
“好！即刻傳令，全軍準備，待兩翼兵馬就位，便向敵軍發起進攻！”王稟大手一揮，下達了作戰準備的命令。
營帳內的將領們迅速行動起來，各自奔赴崗位，準備迎接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
睦州城頭！
方臘身著戰甲，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地環視著城下那些兵丁，以及那些牽著各種牲口的所謂騎兵。
這些騎兵，有的騎著駑馬，有的趕著騾子、驢子，甚至還有人牽著耕牛，雖裝備簡陋，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決絕。
“開城門！衝擊敵營！不勝！不歸！”方臘振臂高呼，聲音在城頭上空回蕩，如洪鐘般響亮，充滿了鼓舞士氣的力量。他深知，這一戰關乎著摩尼教的生死存亡，關乎著他們一直以來為之奮鬥的理想，必須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不勝！不歸！”城下的兵丁和騎兵們齊聲響應，聲音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聲浪，直衝雲霄。
隨著“嘎吱嘎吱”的沉重聲響，睦州城門緩緩打開，揚起一陣塵土。
方臘率先騎馬衝下城頭，大手一揮，“出發！”
士兵們和“騎兵”們緊隨其後，如潮水般湧出城門，向著宋軍大營衝去。
馬蹄聲、腳步聲、牲口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
眼中隻有勝利！
也必須勝利，他們的家就在城內，就在後方的青溪，他們一輩子活在那些官員的治理下，那些當官的什麼德行，他們是太知道了，一個個說話如同放屁，與其寄希望與那些官員的承諾，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刃！
一刀下去，血光衝天，怨氣自解！
什麼花石綱，什麼稅費賦，都去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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