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勸進的喧囂尚未完全散去,禦書房內的氣氛卻已降至冰點。
雕花窗欞將午後的陽光切割成斑駁的碎片,落在鋪著青黑桌布的禦案上,案頭堆疊的文書與卷宗,還殘留著燕雲各地送來的墨香。
李助身著青色官袍,垂手立在案側,雙眼盯著地麵的金磚紋路,如泥胎木雕般一動不動,唯有指尖偶爾的顫動,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薑齊坐在禦案後的紫檀木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沿,目光掃過李助,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卻又藏著不易察覺的銳利:“好啊,李先生,長本事了啊!你們什麼時候串聯起來的?朕的軍情司居然都不知道!”
李助身子微躬,聲音平穩卻難掩一絲局促:“之前陛下不是說,汴梁是負擔嘛,這臣隻好給陛下一個‘更大的負擔’。而且,臣等原本計劃等平定西京之後,再行勸進,不想今日楊將軍情急之下先行一步,無奈,隻能將錯就錯。”
“所以,就把咱推上了烤架?”薑齊嗬嗬笑了兩聲,笑聲卻未達眼底。
他抬手從禦案下抽出一疊厚重的紙冊,狠狠甩到李助懷中,紙頁碰撞的聲響在安靜的書房內格外刺耳,“你自己看看,他們這些人手裡有多少罪孽!這是時遷從過了界河之後,一點點查到的,耶律得重當年在雲州屠過村,耶律宗雷克扣過賑災糧,還有那些契丹舊將,哪一個手上沒有沾著百姓的血?”
李助慌忙接住紙冊,指尖觸到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快速翻閱幾頁,眼中滿是震驚,冊子裡詳細記錄著遼國舊臣的罪行,時間、地點、受害者姓名,甚至還有幸存者的證詞,每一條都足以定死罪。
“這……”李助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他當初串聯群臣勸進時,隻想著借遼國舊臣的支持穩固薑齊的地位,卻忘了深究這些人的過往。
“這一勸進,這些罪過怎麼處理!”薑齊猛地提高聲調,眼神銳利如刀,“若是清理他們,天下人就要說咱過河拆橋,剛借了人家的力就卸磨殺驢,若是不處理,這些人混到咱們隊伍裡,貪贓枉法、欺壓百姓,咱們多年攢下的民心,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敗光!咱們的隊伍,可就臟了!”
禦書房內陷入死寂,隻有窗外的風聲偶爾傳來。
李助垂著頭,額角滲出冷汗,他知道薑齊說的是實情,新朝初立,最忌失去民心,可這些遼國舊臣又是勸進的關鍵力量,處理起來確實棘手。
就在李助手足無措之際,他突然眼前一亮,抬起頭看向薑齊,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郎君,這有何難?郎君莫非忘了吳用吳總管?”
“吳用?”薑齊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處理這些遼國舊臣,合適嗎?”
“吳總管做這些事情,絕對合適!”李助連忙解釋,語氣急切卻條理清晰,“吳總管心思縝密,又懂權謀,最擅長在不動聲色中解決隱患。咱們可以任命他為‘燕雲巡按使’,讓他帶著時遷的情報,以‘整頓吏治’的名義留在燕京。他可以先暗中調查,收集這些舊臣的最新罪證,畢竟他們本性難移,就算現在收斂,時間長了也定會露出馬腳。”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等證據確鑿,吳總管再以‘巡按使’的身份下令抓捕,屆時百姓隻會感激咱們清除貪官汙吏,不會覺得是‘過河拆橋’。而且,咱們可以對外宣稱,這些人是因‘新朝立後仍不知收斂’才被處置,與之前的勸進無關。這樣一來,既清理了隊伍,又保住了名聲,豈不是兩全其美?”
薑齊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禦案,心中反複權衡。
吳用的能力他自然信得過,當年梁山多次化險為夷,都離不開吳用的謀劃。
而且這個辦法確實巧妙,既避開了“卸磨殺驢”的罵名,又能徹底清除隱患。
“一年。”薑齊終於開口,語氣堅定,“給吳用以一年時間,一年之後,咱要一個乾乾淨淨的燕雲,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郎君放心!”李助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吳總管定不會讓郎君失望。一年之後,燕雲的吏治定會清明,百姓也會更加擁護郎君。”
薑齊點了點頭,拿起案頭的茶水喝了一口,緊繃的神色漸漸緩和。
他知道,解決了遼國舊臣的問題,新朝的根基才能穩固,接下來,該考慮更重要的事情了。
“郎君,如今要想的,便是咱們該定個什麼國號、年號!”一直沉默的公孫勝突然開口,他不知何時已走進禦書房,手中拂塵輕搖,神色淡然,“而且,郎君也要考慮哪裡為國都,這關係到新朝的長遠布局。”
薑齊放下茶盞,目光轉向公孫勝:“先生有何高見?”
“國號者,承正統、聚民心也。”公孫勝緩緩說道,“如今大宋難承天命。郎君沿用‘宋’國號,雖能暫時延續中原正統,卻也會受限於舊宋的名聲;若另立國號,又恐被天下人視為‘篡逆’。依貧道之見,不如暫用‘乾’為國號,‘乾’取自《周易》‘大哉乾元’,寓意新朝承天運、開新局,既不背中原正統,又有革新之意。”
薑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向李助:“李先生覺得呢?”
李助沉吟片刻,說道:“公孫先生所言極是。‘乾’為國號既顯大氣,又有深意,確實合適。至於年號,不如用‘啟元’,與國號相呼應,也能讓百姓感受到新朝的氣象。”
“啟元……大乾啟元。”薑齊低聲重複著,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好,就用‘乾’為國號,‘啟元’為年號。”
談及國都,公孫勝又道:“如今候選之地有三:燕京、益都、東京。燕京乃燕雲重鎮,地理位置優越,且剛經歸義,民心安定,益都乃梁山舊地,根基穩固,糧草充足,無外患之憂,東京乃舊宋都城,地處中原腹地,交通便利,卻被西夏威脅,且城池殘破,需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修複。”
李助卻搖了搖頭,插話道:“郎君,這不管是燕京,還是益都,乃至東京,都太過於偏安。有道是‘王業不偏安’,如今金國在北,西夏在西,方臘在南,若定都於偏安之地,恐讓天下人覺得咱們無進取之心。依臣之見,國都暫且不定,先以燕京為‘行在’,待日後收複西京,東京,洛陽,長安,再擇中原腹地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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