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二人穿過一座冰麵時,原本寂靜的湖麵突然劇烈震動,冰層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無數道黑影從冰縫中鑽出懸浮半空——為首的虛影穿著鎮北軍玄鐵重甲,手持鏽跡斑斑的長槍,眼眶裡跳動著幽藍魂火。
東辰的腳步頓住了。
他認得這種盔甲——是鎮北軍虎賁營的重甲,當日在幻象中,他曾見過老兵們穿著同樣的盔甲衝鋒陷陣。
“你們是......”他輕聲問道。
為首的虛影抬起頭,頭盔下的臉模糊不清,卻能看出輪廓與記憶中老兵的模樣重疊:“我們是負責看護九首妖龍殘軀,那八千將士殘魂的凝聚物,被困於此已有三千年之久。我們本應入輪回,可怨氣太重,執念太深。”
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風箱,“我們想走,可冰湖裡的怨氣纏著我們,地脈的靈氣吸著我們,生不如死。求您......給我們個痛快。”
東辰轉頭看向鬼王,卻發現對方正盯著虛影腰間的玉佩——那是鎮北軍的護心玉,與東辰懷中的鎮北神玉同源。
“他們不是命符體。”鬼王的聲音低啞,“命符體是魂魄借體重生,這些......隻是執念凝成的虛影。他們還有意識,隻是被怨氣蒙了心。”
東辰蹲下來,與為首的虛影平視:“你們想活?”
虛影愣了愣,隨即搖頭:“不敢奢求。我們隻是......隻是不想被怨氣啃噬魂魄。執印人,您看。”
他抬起手,虛空中浮現出一幅畫麵:一方古老祭台上,鎮北軍八千將士跪成一圈,中間是具穿著龍紋鎧甲的屍體——九首妖龍的腦袋就掛在旗杆上。“我們守著大陣,守著妖龍的屍體,可誰來守著我們?”
東辰的心臟揪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三千陷陣營——他們是被命符術控製,失去意識,無關乎喜怒哀樂,自然也感受不到痛苦和絕望。
而這些虛影與陷陣營的情況不同,他們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不是不想活,而是活不成。
“主上!”鬼王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彆信他們!這些虛影被怨氣汙染甚深,說不定藏著什麼陰謀!”
“陰謀?”為首的虛影笑了,“我們連怨氣都快扛不住了,哪還有力氣搞陰謀?執印人,您看這石碑上的孔。”
他指向旁邊一座擎天石碑,“每個孔裡都有一個兄弟,他們的魂被怨氣撕成了碎片。我們想聚魂,想入輪回,可沒有力氣。”
東辰起身看向石碑,見碑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而每一個孔洞中皆藏著一道虛影。
他們的眼神不再凶戾,反而帶著祈求,像極與鬼王初見時的景象。
“我......試試。”他摸出懷裡的儒聖舍利,“但隻能試試。要是你們被怨氣控製了,我還是會燒了你們。”
虛影們發出歡呼,紛紛跪下。
東辰將舍利按在岩壁上,金色佛光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虛影的魂火變得更亮,眼中的幽藍褪去幾分。
但就在這時,最前排的一個虛影突然發出尖叫,他的盔甲下鑽出無數黑蟲,啃噬著佛光,竟將佛光擋在了體外。
“是怨氣!”鬼王瞳孔驟縮,“這些虛影裡藏著怨氣核心!”
東辰抽出軒轅劍碎片,金紋順著劍身蔓延。他一劍劈向那個虛影,劍芒穿透他的胸膛,卻沒有血,隻有黑蟲簌簌掉落。
虛影的魂火劇烈掙紮,最終“嘭”地炸裂,化作漫天黑蝶,被佛光一卷,便消散了。
“主上!”鬼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骨爪幾乎要掐進肉裡,“快走!這些虛影裡的怨氣核心源於九首妖龍,他們......是衝著您來的!”
東辰這才發現,所有虛影的目光都鎖定了他的後頸——那裡的鳳凰血印正在發燙。
“他們......這是在認主?”東辰喃喃道。
“不!主上。”鬼王的聲音帶著哭腔,“是在確認妖皇血脈!您忘了?鎮北軍當年......是為了鎮壓九首妖龍才全軍覆沒的!這些虛影的執念,有一半是衝著妖皇血脈來的!”
東辰後退兩步,撞在冰冷的岩壁上。
“走!”鬼王拽著他往穀口跑,“再晚就來不及了!這些虛影要是被怨氣徹底控製,會變成失毫無意識的邪魔!”
東辰踉蹌著跟上,回頭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