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頂透下的慘淡光線,清晰地勾勒出懸浮身影的麵部輪廓。
透過冰冷的水晶麵具縫隙,東辰心臟驟停——那張臉俊美得近乎妖異!
劍眉如寒刃斜飛,鼻梁似雪峰孤挺,緊抿的薄唇無一絲弧度。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色澤極淡,近乎透明,卻似蘊含萬載玄冰,澄澈冰冷到極致,沒有絲毫人間煙火的情感波瀾。
一股源自無數次生死磨礪的直覺猛然攥緊東辰——這冰冷堅硬的麵具之下,分明蟄伏著難以言喻的疲憊,以及重若萬鈞、無法言說的沉痛。
《上京秘辛錄》中那個被世人遺忘的名字,電光石火般撞入東辰腦海——昔年叛出丹霞山的絕世劍子,“玄冰劍”齊忘塵!
莫非……
那個曾令仙道矚目的絕代天驕,竟成了鬼醫門鎮守使之首,霽月尊者?!
“區區丹霞末流,縱是清微子那老狗親至,又如何能傷你至此?”
齊忘塵冰魄般的眸子驟然凝聚,無形的威壓如極地寒風橫掃而至,凍得東辰神魂幾欲碎裂。
那聲音冰冷如碎玉交擊,刻骨的輕蔑之下,是更深的穿透骨髓的審視:“那人喚作何名?如何尋到此地核心?”
東辰感覺心臟被一隻寒冰大手死死攥住。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但同時,一絲微妙的異樣卻在心頭閃過——對方口中“清微子那老狗”浸透的滔天恨意,絕非作偽。
可清微子,分明曾是齊忘塵的授業師尊!這股怨毒究竟從何而起?
東辰猛地抬起頭,身體因“激動”和“傷勢”劇烈顫抖,聲音變得嘶啞如垂死野獸的哀鳴:
“他…他自稱淩東辰!親口…承認…已將清微子…挫骨揚灰!那老狗臨死前…吐露…”
他猛地劇烈“嗆咳”起來,仿佛被極致的“悲憤”堵住了喉嚨,“…吐露丹霞山勾結黑道高層!屠戮…南疆王府齊家…滿門!隻為…謀奪齊家世代相傳,能夠與七龍脈溝通的‘鎮龍使’血脈!”
他“拚儘”最後的氣力嘶吼出這句足以點燃地獄業火的話!
東辰並非無端揣測。
轉念間,他從那張冰雕玉琢的側臉輪廓,竟察覺到了南疆聖女齊染的七分神韻。
雖然《上京秘辛錄》對齊忘塵的身世介紹語焉不詳,但這絲聯係足以支撐他搏命一賭——賭眼前之人與南疆王府、與齊染畫淵源極深!
“轟——!”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連時間本身也被凍結!
下一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從齊忘塵身上驟然爆開!
他周身原本散發的那月華般的清冷光輝,與潛藏於內心深處的魔氣,轟然交織、碰撞、湮滅!
整座玄冰殿猛地劇震!
齊忘塵冰眸深處,無數細密的血絲如活物般瘋狂蔓延、吞噬著他那雙原本古井無波的眼。
那至深的冰寒之下,壓抑了不知多少歲月、足以毀天滅地的怒焰,以及能夠將日月星辰徹底凍結的哀慟,宛如沉寂萬載的火山,從齊忘塵的眼中轟然噴薄!
這怨毒之源,《上京秘辛錄》寥寥數語背後隱藏的沉重,此刻如實質般撞擊著東辰的靈魂:那必是遠超師徒反目、足以粉碎一個人所有過往與未來的…滅門血仇!
“你說…什麼?!”
齊忘塵的聲音壓抑得如同鐵石碾過冰渣,帶著一種近乎非人的平靜。
一步跨出,數丈之距仿佛被生生抹去!
那身影如從寒霧中凝結的鬼魅,裹挾著凍結靈魂的殺意,瞬息便至東辰麵前!
幾乎同時,一隻覆蓋著森寒白霜、堅硬如玄金鑄就的手掌,帶著凍結空間的力量,狠狠攥住了東辰胸前的玄鐵甲胄!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