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哥......”
小雷的尖叫帶著無法言喻的驚恐,比任何雷霆更刺入東辰心底。
男孩銀白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那毀天滅地的黑紅劫雷,體內本與龍眠石呼應的純淨雷力被其極度壓縮、紊亂。
恐懼與守護的極端意念碰撞下,他體內那股被祖靈印記激發的力量瘋狂湧動。銀白電芒不受控製地從他七竅溢出,他竟是要撲向那直落而下的殛滅玄雷。
玄雷未至,那毀滅的意蘊已將東辰周身的空氣點燃,他皮膚發出焦糊的氣息。
他感到五臟六腑都在無聲地崩解,九洲鼎在識海中如同墜鉛般沉滯,先前注入龍眠石的精血幾乎耗儘了他的力氣,天珠抽取的生命力已近乎枯竭。
前所未有的油儘燈枯。
死亡之翼已籠罩頭頂。
不能躲!
躲不開!
龍眠石會碎,身後的人會死!
一切都會歸於寂滅!
這些念頭萬分之一秒內閃過後,一股奇異的平靜卻瞬間壓倒了所有的希望,在他心頭升起。
那是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
是他所有關於力量、生命、毀滅的感悟,在死亡的催逼下急速凝聚、升華,最終沉澱為一種玄奧難言的狀態——是歸於虛無的寂滅,亦是涅盤重生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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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無痕?!”
東辰眼中最後一絲波動消失,歸於死水般的深邃幽暗。
他反手拔劍,動作緩慢得如同陷入泥沼,卻又在刹那間完成,那柄曾破萬法、曾曾斬無數妖邪的妖血,象征著劍王薛碧成的無上神器——天雷劍,此刻不再是鋒芒畢露的殺器。
劍身之上,沒有絢爛的光華,沒有刺耳的劍嘯,隻有一片極致的“空”。
一種剝離了所有屬性、包容萬物的虛無感彌漫開來。
他將那領悟自深淵邊緣、融合了死生真諦的寂滅劍意,毫無保留地貫入劍中。
這不是斬破蒼穹的剛猛,而是包容萬物的海納百川,不是對抗,而是引導。
劍尖輕抬,不偏不倚,迎向那滅世的殛滅玄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但詭異到令人窒息的一幕發生了。
黑紅如血的毀滅玄雷,撞上那看似一片虛無的劍尖,竟如同泥牛入海。
不是被劈散,不是被抵禦,更像是被那道“空”的劍光主動、貪婪地吞了下去。
劍身內部,一個微小的、漆黑到極致卻又不時迸發出一絲生機的點急速旋轉、坍縮。
那是被寂滅劍意強行容納、高度壓縮、正經曆著瘋狂涅盤過程的玄雷核心。
玄雷在劍光內部化作一個不斷塌陷的“小宇宙”,蘊含著毀滅一切的恐怖質量,卻又被寂滅劍意死死禁錮、馴服,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演變。
同時,天珠和龍眠石,散發著一陰一陽,兩種淨化之力,驅趕著龍脈四周及體內的無儘幽冥鬼氣。
天地漸漸變得清明、透徹。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意識突然墜入一片混沌灰蒙的空間。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數道暗金色的鎖鏈縱橫交錯,每根鏈條都鐫刻著古老到模糊不清的符文。鏈條中央囚禁著一團不斷翻湧的黑霧,時而凝成猙獰龍首,時而化作破碎鱗甲——正是被汙染侵蝕千百年的第六龍脈殘魂。
“又一個送死的螻蟻?”霧靄中傳來獄龍震得識海發顫的低吼,腐朽氣息裹挾著暴戾的精神衝擊波轟然襲來。
東辰踉蹌跪倒,七竅滲出血線,卻死死盯著那團翻騰的黑霧,指尖深深摳進掌心血肉:“我不是來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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