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初升時,謝冰雁才緩緩醒來,隻見東辰已備好了晚飯。
三素一葷一湯,都是她平日最愛的小菜。
她心中暖意流動,一邊用餐,一邊不時抬眼望向東辰。
飯後夜空澄澈,月朗星稀。
東辰獨自立於峰頂,眺望月光下的群峰——山巒流轉五彩華光,瑤池水波瀲灩,光影交織,明明滅滅,恍若仙境。
他不禁想起他的結義大哥、天下第一風流公子沈雲樓的詩句:“世間風流占八鬥,不及西首一淩雲”,又念及另一句:“三十六崖今猶在,誰為天地立丹心”。
眼見天下諸侯紛爭不斷,生靈難安,即便是諸如沈雲樓那般‘一人可攻一城’的蓋世豪傑,尚且難以破局,更何況自己這樣默默無聞之輩,又能做些什麼?
正思緒翻湧間,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登高賞月,少俠當真好雅興。”
東辰心頭微動,回頭一看,見淩鳳年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東辰剛要行禮,對方卻伸手扶住了他:
“陳少俠,家中有賊,不必拘禮。”
東辰頓時從恍惚中清醒,他此刻是陳東,而非淩東辰,隨即拱手道:“淩宗主,許久未見,彆來無恙。”
淩鳳年微怔,回禮道:“一切都好。隻是……十分掛念我那漂泊在外的小七。”
說罷,眼中泛起淚光。
東辰聞言鼻尖一酸,幾乎落淚,他深深一揖,輕聲道:“令公子若是知您如此惦念,定會早日歸來團聚。隻是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或許他也有什麼難言之隱。”
淩鳳年朗聲一笑:“我明白。江湖風波險惡,人心難測,隻望他能好好保重自身。”
他語氣一轉,含笑道:“老夫深夜前來,打擾了少雅興,還望見諒。”
東辰連忙說道:“淩宗主身為中州仙門至尊,卻屈尊來看望我這無名後輩,我深感榮幸,怎會怪罪。外麵風大,還請前輩入洞一敘。”
淩鳳年微微頷首,徑直走入歸塵洞中,在石桌前坐下。
謝冰雁端上茶水,盈盈一禮:“晚輩見過淩前輩。”
淩鳳年端詳她片刻,見她舉止文雅、儀態大方,眼中露出讚許之色。
他轉頭問東辰:“不知這位姑娘是……?”
東辰哈哈一笑:“路上撿來的野丫頭。”
謝冰雁輕哼一聲,小聲嘀咕:“才不是呢,明明你才是我在路上撿到的野小子。”
淩鳳年不由笑了起來,但眉間愁雲未散。
待謝冰雁退去,淩鳳年看了東辰一眼,詢問道:“上官聖女已上山多日,你......不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