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冰宮上空。
葉玄俯視著下方那群瑟瑟發抖的冰宮弟子，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
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宮殿，穿透了無儘的禁製，落在了冰宮的最深處。
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她端坐於一朵萬載冰蓮之上，一襲白衣勝雪，青絲如瀑。
她的美，不屬於人間。那是一種超越了性彆，超越了生靈極限的，如同“道”本身一樣完美無瑕的美。
洛冰璃。
她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憤怒，沒有驚訝，隻有一片萬古不化的冰封。仿佛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早已注定，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的視線，同樣跨越了時空，與葉玄在虛空中交彙。
轟！
葉玄感覺自己的神魂，被億萬柄無形的利劍瘋狂穿刺。
每一柄劍，都帶著斬滅一切的決絕。
而洛冰璃的意識之海中，則是出現了一尊頂天立地的魔神。
那魔神雙目開闔間，混沌氣流轉，要將她的劍意世界徹底同化，拉入無儘的沉淪。
意誌的交鋒，比現實的搏殺更加凶險。
葉玄的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
他喜歡這種感覺。
像一個獵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值得他認真對待的獵物。
他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劍意與混沌的交鋒，響徹在整座太上冰宮，響徹在洛冰璃的心湖。
“洛冰璃。”
他直呼其名。
“三月之期已到。”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冰宮弟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決戰，要開始了嗎？
然而，葉玄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包括遠方窺探的那些老怪物們，全都愣住了。
他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緩緩說道：
“我不是來與你決鬥。”
“我是來帶你去看歸墟的真相。”
一言出，天地寂。
那柄橫亙天地的冰劍虛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冰宮最深處，萬載冰蓮之上。
洛冰璃那張萬古不變的絕美臉龐，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裂痕。
歸墟！
這是她重活一世，最大的執念，最深的秘密！
這個男人，他怎麼會知道？
他口中的“真相”，又是什麼？
一瞬間，她那堅不可摧，足以斬破萬法的劍心，竟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動搖。
這絲動搖，對於她這種境界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她周身那純粹到極致的劍意，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而葉玄，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瞬間。
他身上的混沌氣息猛然暴漲，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壓過了那冰冷的劍意。
“噗！”
洛冰璃的嬌軀微微一顫，嘴角，一縷殷紅的鮮血緩緩滑落。
在那雪白的衣襟上，顯得格外刺眼。
她受傷了。
在真正的戰鬥還未開始前，僅憑一句話，就傷到了這位大千玄界公認的劍神。
洛冰璃抬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
她看著指尖那抹鮮紅，冰封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絲真正的情緒波動。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屈辱。
而是一種……好奇。
她緩緩起身。
隨著她的動作，她周身那外放的劍意，開始迅速內斂。
它們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一套貼身的，由無數細密劍氣符文構成的冰晶鎧甲，覆蓋了她的全身。
鎧甲流光溢彩，將她襯托得如同一尊即將出征的絕代女武神。
她一步踏出。
身影消失在冰宮深處。
下一瞬，她出現在了葉玄的麵前，與他相隔十丈，淩空對立。
整個太上冰宮，在她的劍意完全內斂後，壓力驟減。
但那些弟子們，卻感覺到了比剛才更加恐怖的窒息感。
因為，一頭蘇醒的猛虎，遠比它咆哮時更加危險。
“你，知道什麼？”
洛冰璃終於開口，她的聲音，像是冰晶在互相敲擊，清冷，悅耳，卻又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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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問他是誰，沒有問他為何而來。
她隻問了最核心的問題。
葉玄笑了。
他伸出手，仿佛要觸摸她的臉頰。
洛冰璃沒有動，但她身前的空間，瞬間凝結成一道看不見的劍氣壁壘，足以斬斷仙王的手指。
葉玄的手指，停在了壁壘前一寸。
他沒有強行突破，隻是指尖輕輕一點。
“我知道，你來自歸墟。”
“我知道，你並非第一次活。”
“我還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去。”
葉玄每說一句，洛冰璃身上的冰晶鎧甲就明亮一分，那股內斂的劍意也愈發鋒利，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這些，夠嗎？”葉玄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洛冰璃沉默了。
她的所有秘密，在這個男人麵前，仿佛都成了透明。
這種感覺，比戰敗更讓她感到無力。
許久。
她才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
“你要帶我去哪裡？”
她沒有問他想做什麼，也沒有問他有什麼目的。
因為她知道，對於這種存在，任何的質問都沒有意義。
她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男人，沒有殺意。
“一個地方。”
葉玄轉身，目光望向歸墟的方向，眼神變得深邃。
“一個能給你答案的地方。”
說完，他抬腳，向前走去。
他沒有邀請，也沒有等待。
那姿態，仿佛篤定了她一定會跟上。
洛冰璃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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