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孟錦雲是他的妾,對他百依百順,甚至為他而死。
可如今,她竟要離開。
“孟錦雲!”
他忍不住喊了一聲,卻無人回應。
這偌大的房間,隻有他一人的聲音。
謝長硯的傷勢未愈,卻因孟錦雲的離去鬱結於心,整日麵色陰沉。
謝夫人追著侯爺在外遊玩數日,終於回府,聽聞兒子傷勢加重,這才不情不願地來探望。
她踏入房門時,謝長硯正靠在床頭,盯著那碗早已涼透的藥,眼神晦暗不明。
“硯兒,怎麼不喝藥?”
謝夫人皺了皺眉,語氣裡帶著幾分敷衍的關切。
謝長硯緩緩抬眸,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母親還知道回來看我?”
謝夫人一愣,隨即不悅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謝長硯嗤笑一聲:“是啊,玩夠了才想起還有個兒子躺在床上,是嗎?”
謝夫人被他的態度激怒,聲音拔高了幾分:“謝長硯!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生你養你,難道還得日日守著你?”
“生我養我?自我記事起,您眼裡就隻有父親!我生病時,您在陪父親賞花;我受傷時,您在陪父親遊湖!如今我重傷在床,您卻追著他出去,生怕他的魂被姨娘勾走而忘記了你,卻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謝長硯忍不住把藏在心底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謝夫人被他質問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惱羞成怒道:“你父親是侯爺,我自然要以他為重!你一個男子漢,受點傷就矯情什麼?難道還要我日日圍著你轉?”
謝長硯胸口劇烈起伏,傷口隱隱作痛,卻抵不過他心底的痛。
他死死盯著謝夫人,一字一句道:“所以,在您心裡,我從來就不重要,是嗎?”
謝夫人被他逼問得心虛,卻又拉不下臉,隻得硬著聲音道:“你是謝家的嫡子,將來要繼承爵位,何必計較這些小事?”
“小事?”
謝長硯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諷刺,“原來在您眼裡,我的死活都是小事。”
謝夫人被他笑得心裡發毛,忍不住嗬斥:“你瘋了嗎?這般胡言亂語!”
謝長硯緩緩收斂笑意,眼神冷得嚇人:“我沒瘋,我隻是終於看清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決絕:“既然您心裡隻有父親,那從今往後,您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
謝夫人大驚:“你什麼意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謝長硯彆過臉,不再看她:“您走吧,我不想再見到您。”
謝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罵道:“好!好得很!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如今翅膀硬了,竟敢這般忤逆!我倒要看看,沒有謝家,你能翻出什麼浪來!”
說完,她甩袖離去。
房間裡再次恢複寂靜,謝長硯緩緩閉上眼,喉間溢出一絲苦笑。
原來這世上,真的無人真心待他。
父親漠視,母親偏心,連唯一對他好的沈妗淑也走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肩上的傷滲出血跡,但謝長硯卻絲毫感受不到痛意。
他錯了,他知道錯了!
若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肯定會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