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端坐高台,迎著日光,隱約見到一個瘦長的身影邁入大殿。
當那人走到火塘前,禹才看清他的麵容,不由兩眼一亮。
許由生得高瘦,肩膀寬闊,一雙不曾勞作的雙手白皙細嫩,
寬闊的額頭下是深邃的雙眸,立體的五官,唇上兩撇胡須和下巴上整齊的山羊胡,儘顯其智者風範。
禹為許由的到來隆重準備,許由也以盛裝回饋,
烏黑亮麗的長發洗過,還抹上油脂增添光澤,
身上雖未著絲綢,但素色麻布袍乾淨整齊,腳下也穿了一雙罕見的布鞋。
禹對許由的外在很滿意,但他一眯眼,發現許由身後還跟著一人,
這人雖然在門口稻草上蹭過,但雙手雙腳依然殘留許多陳年泥漬,長發胡亂盤起,一些沒收拾好的毛發有些炸,
深色麻布袍洗的很乾淨,但依然皺巴巴,有些地方已經開裂,
一張臉也是瘦削且發黑,一看就是自幼營養不良,整日田間地頭勞作的最底層民眾。
“有崇氏許人由,見過禹。”
許由開門見山,直接道出自己的來曆,聲音朗朗,口齒清晰,聽慣了農夫土言土語的眾人,都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位是在下的摯友,巢父。”
許由指著身後的粗土男子介紹,
巢父,這個名字一聽便知是個沒有家族的流民。
但許由這樣的人居然稱其為朋友,可見他平易近人,禮賢下士。
禹更滿意許由的表現,一揮手說道:“給巢父賜座。”
幾個奴隸將獸皮稻草縫製的墊子放置在大殿一角,引著巢父落座,
巢父一進大殿,看到這恢弘的屋頂,寬廣的廳堂,殺氣騰騰的武士和許多身居高位的人,已經有些懵了。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幾個奴隸前往落座,直到半天後才緩過來。
許由見巢父落座,他雙手負在身後,頷首微笑點頭。
有夏氏的高層見一個農夫坐在身旁,倒也不嫌棄,畢竟有夏氏剛剛起步,不若那些大邦國般富裕,他們素來也須下地勞作。
眾人紛紛笑著對巢父示好,這讓巢父對有夏氏好感倍增。
禹看著神情自若,風度翩翩的許由,示意身旁的嬴益可以開始了。
嬴益高聲喊道:
“有崇氏由,生於許地,前來有夏氏獻策。”
殿內眾人紛紛叫好。
許由甫一邁入殿內,心裡便開始打鼓:
“這個宮殿怎麼那麼高,柱子呢?”
“還有那些武士,好嚇人!他們臉上套的都是什麼東西,該不會真是天兵吧。”
“有夏氏一個小小邦國,哪來的天兵,但那些武器,都是銅製的,真闊氣。”
“牆上的血又是怎麼回事啊,該不會辦法不靈就宰了我吧!”
“不會的,巢父並非等閒人,他可是我許由看上的好兄弟。”
許由和巢父不同,他身無長物,但出身小富之家,自幼能言善辯,好出風頭。
按理說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和巢父有所交集,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許由和當地最窮人家的最被嫌棄的孩子巢父一見如故,立馬結為好友,無話不談。
巢父天賦異稟,對養牛和農耕頗有建樹,在當地小有名氣,隻是不知為何,傳著傳著變成了許由的名聲。
原本許由想帶著巢父總結的養牛和農耕技術,獻策於有崇氏首領鯀,
但奈何許由的家族觸怒了當地的大貴族,隨時麵臨被驅逐的危險,麵見鯀也是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