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張兄弟，你可真是我皇城司的貴人呐！”靳開滿臉笑容，聲音爽朗地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迎上前去，與張希安握手寒暄，仿佛兩人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靳開身為皇城司的一把手，自然是官場老手，久經風雨。對於人情世故可謂是了如指掌。儘管他之前曾試圖毒殺張希安，但此刻卻毫無愧疚之色，反而先聲奪人，主動打起招呼來，這一手確實高明。
張希安見狀，心中雖然有些不悅，但也不好當場發作。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應道：“大人過獎了，下官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他的語氣不卑不亢，既沒有顯得過於諂媚，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滿。
靳開似乎對張希安的反應頗為滿意，他哈哈一笑，接著說道：“不過呢，關於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我還需要向你多多詢問一番。畢竟此事已經上達天聽，若是有半點差池，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謹慎和嚴肅的態度。
張希安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連忙點頭應道：“小的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大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便是。”他的態度顯得十分配合，畢竟他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何時發覺程中學的破綻？！”靳開盯著張希安問道。這是最為關鍵的問題。你一個從九品的巡檢，憑什麼去查人家從六品的官，不過怎麼說，都得有個理由，而且這個理由還不能牽強。
“那日程大人設宴，與我分說，希望儘快結案，好把官鹽下放到地方，以防百姓無鹽可吃。”張希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緩緩說道，“當時我隻覺得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官鹽對於百姓來說至關重要，如果不能及時供應，恐怕會引起民怨。到時候出了事，誰也擔不起。”
一旁的靳開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這裡確實還算正常，並無什麼蹊蹺之處。”
張希安接著說：“我也覺得正常，並未多想，畢竟民生事大。可隨後，程大人又提出一個要求，要我把犯罪的帽子扣到白蓮教的頭上，這就讓下官起了疑心。”
靳開聽到這裡，眉頭微皺，追問道：“哦？為何會起疑心呢？”
張希安解釋道：“白蓮教是個民間組織，雖一直以來都與官府朝廷針鋒相對，但是他們也沒有什麼動機去偷官鹽，而且官鹽獲利有限，如此興師動眾隻為了一些鹽巴，著實有些不切實際。所以，下官當時就覺得程大人的這個要求有些奇怪。”
靳開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然後說道：“繼續說下去。”
張希安繼續說道：“下官當時說，再查兩日，過了兩日還沒結果，就依他所言。其實這是下官為了穩住他，同時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靳開對張希安的做法表示理解，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然後呢？”靳開追問道。
“隨後真正讓下官起疑心的是，程大人說，河水中的官鹽損失了六成之多。”張希安說道，“下官心想，不應當有如此損耗才對。”
“鹽入水即化，損失六成，勉強說得過去吧。”靳開眉頭微皺，麵露疑惑之色，緩緩說道。
張希安卻不以為然，他搖了搖頭，解釋道：“若是夏季，雨水充沛，水流湍急，那損失六成或許還能解釋得通。然而如今正值初春，河水並不多，水流也不急，況且官鹽都是用麻袋精心裝好的，照理說，損失應該不會超過兩成才對。”
靳開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張希安的分析有些道理。就跟著附和道：“嗯，你所言不無道理。”
靳開見狀，繼續追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張希安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沒了。”
“沒了？”靳開聞言，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提高了聲音說道，“就憑這些，你竟然就敢去查一個從六品的官員？！”
“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個程大人還送了我一個揚州瘦馬……”張希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不自然。
“啊？”靳開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揚州瘦馬？！價值千兩的揚州瘦馬送你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八度，仿佛要衝破屋頂一般。
張希安有些心虛地看了靳開一眼，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嗯。”
靳開見狀，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對這個消息感到有些頭疼。過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接著問道：“這個就不要說了。你在何處尋著這簿子的？”
張希安稍稍鬆了一口氣，趕忙回答道：“程大人的枕頭裡。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純屬僥幸。”
靳開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追問：“事後這簿子誰看到了？”
張希安猶豫了一下，含糊其辭地說：“都是皇城司的弟兄，其他人沒有見過。”
靳開注意到了張希安的遲疑，但他並沒有深究，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張希安，來，把這份記錄簽個字，再按個手印。”靳開麵無表情地將一份記錄遞到了張希安麵前。
張希安接過記錄，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內容，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便毫不猶豫地拿起筆，在指定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在旁邊按下了手印。
“張希安，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靳開突然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等會兒，你的賞賜就會下來。”
聽到“賞賜”二字，張希安心中一喜，但他還是趕忙說道：“大人，這都是下官分內之事，實在不敢居功。至於賞賜嘛，大人您做主就好，下官絕無二話。”
靳開看著張希安，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心想這小子還挺懂事，知道分寸。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