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千刀的！你這沒良心的！”
“我們家是少了你吃了還是少了你穿了？”
“啊？”
“我們老何家，什麼時候虧待過你！”
王素芬拍著大腿，急頭白臉地大聲嚷嚷起來。
唾沫星子飛濺在病床護欄上，混著她急促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裡炸開。
“你怎麼能這麼白眼兒狼啊你！”
“當著警察的麵，你就能這樣子睜眼說瞎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就憑你幾句話，警察同誌就相信了？”
“彆想！”
王素芬目光怨毒地盯著杜美蘭，咬牙切齒道：“這事兒就是你一個人乾的，是你自己乾的！”
“跟我沒關係，跟我兒子也沒關係！”
“少在這裡亂咬人！”
何立平掙紮著從病床上撐起上半身，輸液管隨著動作搖晃，扯得手背的針頭微微滲血。
他眉頭擰成死結，額頭上青筋突突跳動。
“老婆你怎麼能這樣誣陷我和媽呢？”
“這主意明明就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也是你自己去做的。”
“那個林北的手機號確實是我發給你的，可那也是你問我要我才給你發的啊。”
“當時我都壓根兒不知道你要這個手機號碼是乾什麼，如果我知道你是要曝光在網上，那我肯定不會給你的。”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觸犯法律！”
“咳咳咳！”
何立平再次咳嗽幾聲。
情緒變得愈發激動了。
聲音也突然變得哽咽，眼眶泛紅。
“美蘭，你還記得嗎，在知道了你要做的事情之後，我還勸阻你。”
“媽也勸你。”
“我們都說這樣做不好，不合適。”
“可你不聽啊，你非說就是要曝光林北的個人信息，就是要讓他被網暴……”
“唉……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更努力的勸你，這才讓你鑄成大錯，都是我的錯啊。”
何立平搖著頭，用顫抖的手捂住臉，肩膀一下下抽動著，一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樣子。
差點就讓人相信了。
但杜美蘭可不信他這鬼話。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杜美蘭又不是傻白甜。
“哼，你騙鬼呢？”
杜美蘭雙臂抱在胸前，冷笑一聲，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你個狗男人，明明是想逃避責任，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都替你感到羞恥！”
“什麼玩意兒！”
杜美蘭斜眼看著何立平，絲毫不顧他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直接頻繁開大。
“本來吧，如果你那個媽，如果沒有主動甩鍋給我，那我或許還會主動幫你們逃避責任。”
“畢竟這事兒進去一個，總比全都進去要強。”
“更何況兒子還得有人照看。”
“可她是怎麼乾的？”
杜美蘭突然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王素芬，眼神裡像是要噴出火來。
完全不掩飾對王素芬的恨意。
“她竟然，為了把自己跟你摘出去，就把我給賣了。”
“我草了！”
“我自己把責任攬過來是一回事，可你們非要把責任都甩我身上，那是另一回事。”
“老娘也不是背鍋俠，都是一起乾的事兒，憑什麼踏馬的就讓我一個人進去？”
杜美蘭深吸一口氣，胸脯劇烈起伏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咬牙道：“我要你們母子兩個，都跟我一起進去！”
“誰都彆想好！”
“瘋女人！瘋婆子！你瘋了！”王素芬情緒激動地大聲叫罵起來，“你沒腦子啊？啊？你都說了，還有龍龍，他才六歲，如果爸爸媽媽和奶奶全都去坐牢了，那他一個孩子在外麵怎麼辦？難道讓他去孤兒院嗎！？你這個當媽的，你怎麼這麼狠心！你還是不是人！”
“少他媽來這一套！”
杜美蘭大叫一聲，大口喘著粗氣，語速快得像連珠炮，大聲說道：
“反正就算沒有這個罪名，那還有闖進林北家裡，以及故意毀壞財物的罪名。”
“橫豎都是要坐牢。”
“無非就是時間長短問題而已。”
“你以為，逃避了這個責任，你就不用坐牢了？”
“咋了，那闖進林北家裡，沒有你啊？還是給林北砸骨傳導音響的時候，你不在？”
杜美蘭翻了個白眼，語氣冰冷地說道：“這個時候你倒裝起無辜來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
“草！”
“反正想讓老娘一個人背鍋，想都彆想！”
“你們兩個，有一個算一個，都踏馬彆想跑！”
說完，
杜美蘭又看向老李。
肩膀一塌，
仿佛認命般，
向著老李緩緩伸出雙手，平行著，間隔一拳的距離。
“警察同誌，我承認了。”
“那個‘純情蟑螂火辣辣’是我的賬號，那些林北的個人信息，也是我發上網的。”
“你們抓我吧。”
“但是，王素芬跟何立平這倆人，也得抓。”
“因為他們也有份！”
說完，
杜美蘭閉上了眼睛。
如喪考妣，滿臉絕望的表情。
似乎已經是認命了。
其實，不想認命也沒用啊。
事實那麼清楚，證據那麼充分。
還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