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家有鬼_人和往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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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老家有鬼(2 / 2)

何立仁拉一把我廣中舅:“你先彆激動,你先坐下,明天我再去上麵找找,我跟郭書記打了電話,郭書記氣壞了,他後悔得不行,後悔沒有早點給你解決這個問題。”

我廣中舅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兩眼通紅,坐在那裡大口喘氣。

何立仁拍拍我廣中舅的手:“你放心吧,我絕對會把這個事當成大事辦,我絕對不能讓老實人吃虧,不能讓老實人被誣陷。”

我廣中舅坐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我廣中舅就從何立仁的辦公室出來,來到廠區的一個角落,坐在那裡。也許是房間的燥熱,也是內心煩躁,他脫掉棉帽子抓在手上,一動不動,腦子裡渾渾噩噩,什麼都不想,仿佛石化了一般。

寒風勁吹,雪花無聲飄落,覆蓋在我廣中舅的頭上,覆蓋在他的全身,他幾乎成了一座雕塑。

待到幾個小時後,辦公室小李才找到他,把他拉到宿舍,此時的他幾乎全身凍僵。

待到第二天下午,我廣中舅起來,也沒有吃飯,就靜靜地來到車間,木然地看著一切。似乎是突然間,他看見車間劉主任,張口就罵道:“老劉,你乾的什麼活,你們老劉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就是蔣匪幫大壞蛋。”

二車間劉主任看著我二舅,說不出話來,一向大哥哥一般的袁廠長,今天這是怎麼了,張口就罵我,我可是和他關係很好,連老劉家的人都罵啊。不對,袁廠長這一夜是怎麼了,眼窩深陷、顴骨高聳,精神恍惚,這是有病了,還是受什麼刺激了。

劉主任沒有搭話,就躲到車間辦公室,並派人通知何立仁,很快,辦公室有人來拉著我廣中舅走了。

我廣中舅來到生產科,看見了生產調度劉大虎,也是沒有說上兩句,就罵起來劉大虎,罵起來姓劉的,直到何立仁過來,拉著他到了黨支部辦公室。

何立仁回身又問起來,幾個人和何立仁說著我廣中舅的表現,大家都感覺到莫名其妙。

何立仁坐在辦公室,看著昏昏欲睡的我廣中舅,忽然一驚,昨天晚上我跟他說老家姓劉的壞了他入黨的事,看來是刺激到他了,今天見到姓劉的就大罵,這樣下去可不好,這幾年來他的弦都繃得很緊,猛然一放鬆,又攤上這事,肯定是刺激得不輕,這也快過年了,還是趕快安排他回老家休養。

何立仁沒想到的是,還未等到安排我廣中舅回家,我廣中舅的病情就加重了,自己一個人就不能回家了。最令人可怕的事又接著發生了,在辦公室裡,我廣中舅指著報紙上姓劉的某人罵起來,這可不得了,這一下就像捅破天一樣,還是碰巧,那天正有上級檢查團來到棉廠。這不就是反GM嗎,公然辱罵,就要抓個現行。

儘管何立仁和廠裡的其他幾個領導一再申辯,但我廣中舅還是被抓起來,並很快判刑一年,被關押在單城監獄。

正是春節時,家裡得到的消息是,我舅舅忙著戰備生產,過年就不能回家了。過年後,沒幾天,家裡又得到消息,我在鄄城的大舅才先去監獄看望我廣中舅。

在家人的日日惦記中,在監獄裡麵的我大舅竟然一日日好起來,沒到半年的時間,他的精神就好轉了。在監獄裡,他從繁忙的日常工作中解脫出來,從緊張的戰備工作中解脫出來,天天就是吃飯、睡覺、學習,精神徹底放鬆了,也就病情很快好轉。待到他的精神好轉後,他就開始寫申訴材料,他就是因為早年為了革命,自己的身體受到折磨,再次受到重大刺激後,精神病發作,才罵了姓劉的,其它沒有一點反D反對DJ的言論或行動。

何立仁也接到我廣中舅的信,他也積極活動,也就是一年的時間,我廣中舅被重新進行甄彆,確實不是反革命,不是反D,隻是精神受到刺激,理應出獄,理應恢複工作。

待到我廣中舅出獄後,平原省、湖西地區都已經隨著撤劃而不複存在,他所在的複程棉花加工廠也不存在了,複程縣的轄區被歸入到單縣、曹縣,我廣中舅不僅不能回到複程棉花加工廠,曹縣、單縣政府的有關人員也推諉起來,不願意接收。好在,單縣政府給我廣中舅出具了甄彆證明,證明我廣中舅不是反DM,他的入獄隻是因為精神病發作,理應恢複名譽、恢複工作。隻是,複程棉廠已經不複存在,就不能回到複程棉廠了,複程棉廠已經大部劃轉到單縣供銷社,但單縣供銷社暫時沒有合適的崗位,袁廣中同誌可以先回家休養,待有合適的崗位後,再通知上班。

1956年的魯西南農村,初冬的陽光雖不熾烈,卻也足夠驅散些許嚴寒。年關將至,村莊裡彌漫著一種特有的年味,那是屬於鄉土的、淳樸的、深厚的過年氛圍。

村口的一堵老牆上,一塊石碑立在那裡,上麵刻著“人和”,歲月沉澱、石碑黝黑,似乎記錄著鄉村的變遷和日子的流轉。

家家戶戶的屋簷下,掛著一串串火紅的辣椒和金黃的玉米,與屋簷上堆積的乾草相映成趣。門前的小院裡,幾隻雞兒悠閒地啄食著地上的高粱,偶爾抬起頭,用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村裡的孩子們在街頭追逐嬉戲,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幾個小姑娘手裡拿著糖人,一邊品嘗著甜甜的味道,一邊嬉笑打鬨著。小夥子們則聚在一起,討論著過年的趣事和年後的打算。

幾個老人則蹲坐在村頭,曬著太陽、抽著旱煙,悠然自得地享受著晚年時光,他們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他們談論著過去的事情,回憶著往昔的歲月,感歎著時光的流逝。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和柴禾的味道,這是鄉村特有的氣息。遠處傳來一陣陣鞭炮聲,那是村裡人為了慶祝新年的到來而放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喜慶和祥和的氛圍。這也是這兩年的收成還可以,農村的日子總算好了些。

在這個充滿年味的魯西南農村裡,每個人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和期待中。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迎接著新的一年的到來,期待著未來的美好和幸福。

我廣中舅肩扛著一個包袱,手提著一個帆布包,站在院子裡,看著熟悉的一切,不覺感慨,從去湖西軍政乾校離家,前後六個年頭了,現在又回來了。

在湖西供銷商業係統多年後,我廣中舅就感到自己經常頭疼,偶爾還要休息一下,才能緩過來。在經曆了入黨、收監的磨難後,就向組織打了報告,先回到原籍,等待安置。我廣中舅當然也很高興,漂泊多年,落葉歸根,隻要有盼頭就好,就是到人和村也是一樣。就這樣,我廣中舅暫時脫離單位,回到了人和村。

我姥姥、姥爺、二姥姥明白,這兩年,我廣中舅經曆的太多,隻是在1954年,一年的時間裡,就有我二姥爺去世、廣存舅夭折,鳳蓮姐瞎了一隻眼,他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最先看到我廣中舅的是我鳳蕊姐,鳳蕊姐大叫一聲,就跑到屋裡,大聲喊著:“娘來,我爹來了,你快出來啊。”

最小的小鬆姐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看著來到家裡的陌生人。

我王妗子晃著小腳出門,看見我廣中舅,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你這咋回來了,你還知道這裡有個家。”說著,眼裡就有了淚。

我廣中舅也不含糊:“我不光知道有個家,我還有閨女來,我還有老娘來,我還有個老婆眼淚叭幾地等著我來。”

我王妗子說:“我這正打算帶著閨女去找你呢,你走的時候就叫著頭疼,這段時間也沒來信,我想過去看看有娘們在那邊伺候你不。”自然,我王妗子也知道了我廣中舅入獄的事,但她不會提及。

我廣中舅笑著說:“誰伺候也不如你伺候得好,我家大媳婦伺候得就是好,我這邊一窩窩,我天天想著回來。”

我王妗子接過包袱,擰了我廣中舅一把:“死樣,孩子還看著呢。”

這時,幾個妹妹、閨女都圍上來,廣中舅忙著打開包袱,給大家拿出花生、糖塊。

夜裡,我姥姥、二姥姥、廣中舅、王妗子在一起,說起廣中舅回來的事,我王妗子滿眼的歡喜:“還是回家來好,回家好。”

我二姥姥沉吟了很久,才說道:“你原來是國家乾部,是吃工資的,來到人和村就是農民身份,身份不一樣了。”

我王大妗子摟著我廣中舅的胳膊:“管他啥身份,反正回家了,他在外麵這麼多年,看不見摸不著的,也不能老是那樣下去。”

我姥姥一笑:“回來就好,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就是好,好好養養你的身體,找大夫看看你的頭疼病,在外麵那麼多年都不知道找大夫看看。”

就這樣,解放前參加革命,一直是乾部身份的我廣中舅就回到了人和村。誰也沒有想到,他再也沒有能回到曹縣、單縣,一直到在老家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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