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好,從哪裡看出來的?”赫莉婭對此表示質疑。要說這兄弟四人之間,隻怕也隻有星期一與星期三二人兄弟情深,至於剩下兩位,怕是比不上這對自幼相伴的“竹馬”。
“因為院長總會在我跟前談起他的兄弟們如何如何,想來也隻有感情好的兄弟才會成日掛在嘴邊吧。”德瑪麗說,“院長甚至還為他們寫了書,為了出書眼睛都快熬瞎了,可不是感情好嘛!”
塔羅德是個重感情的人,這點的確不假。
而關於星期一究竟是死是活這件事,赫莉婭覺得自己有必要掀開人家棺材看一眼才能確定下來。
當然掘人墳這件事實在不光彩,不是能擺在台麵上說的事,屬於是缺大德行為,肯定是要趁著月黑風高之際偷偷摸摸進行的。
且不說赫莉婭前不久還因為掀了歐西諾托的棺材險些狗帶,她不僅絲毫沒有反省,反而還因為掀人棺材次數的增多而愈發熟練,道德底線一降再降。
隻要沒有道德,就不會心虛。
今夜是圓月,赫莉婭以要體驗孤兒院住宿環境為由,強行霸占了傑帕斯的房間,在此留宿一晚。
白天德瑪麗帶著她走過一趟,她還記著路,趁著夜半大家都陷入沉睡中了,便從窗戶翻了出來,悄悄地沿著記憶中的路線靠近了後山。
泥巴路的儘頭是一棵幾乎有二人環抱那樣高大的樹,這應該就是法妮和阿西尼之前偷看的地方。繞過這棵樹繼續往林子深處走去,因為德瑪麗每天都需要過來清掃和上供,久而久之也踩出了一條小徑來,隻是風一吹樹上的葉子一落,就會被完全覆蓋住了。
墳地大概在距離林子邊緣八九十步遠的位置,一處被樹林包圍著的空曠的草地上立著一塊差不多及腰高的石碑,上麵刻著星期一的姓名、生卒年還有塔羅德為他寫的一句簡短悼詞——勇敢但又魯莽的反抗者。
石碑前擺放著下午德瑪麗帶來的點心茶水,除此以外便沒有其他東西了,墓碑上很乾淨,皎潔的月光自夜空灑落,淋在光滑乾淨的石碑上,為它鍍上了一層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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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這位置恰巧還是彆的什麼,此刻月亮正正好懸在墓碑正上方的天空中,月光將這片未被樹冠遮蓋住的空地照亮,甚至都不需要赫莉婭再用魔法生火照明。
她抬手在石碑上拍了拍,試圖安撫死者情緒:“老哥,不好意思啊,實在是太好奇了,想不明白這問題我以後都睡不著啊,反正你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就成全一下我這個生者吧,我就挖開你的墳看一眼,就一眼啊。”
說完,她就解開用布條綁在背上的鐵鏟——她偷偷去工具房裡摸來的,握在手裡一鏟頭斜插進石碑腳下的土裡,抬起穿著黑色長靴的腳踩在鏟頭上,用力往下踩,翹起一整塊混著石砂的土來,並甩到一邊去。
明明是第一次乾這種缺德事,但不知為什麼,赫莉婭卻是做得又快又好,那動作熟練得像是祖上好幾輩都是盜墓賊一樣,遺傳的基因在此刻隱隱作祟,激發出她隱藏多年尚未開發出的獨特愛好——掘人墳。
“我是一個挖土機——挖土本領強——我要把這小墳堆——挖得空空滴——”她一邊哼著詭異的歌曲,一邊賣力地鏟土,來之前她在周圍布下了防禦魔法,倒是不怕有人突然襲擊。
很快赫莉婭就纏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用腳蹭了蹭那個位置,把土撥開,看到露出一塊黑色的棺材角,兀地皺了眉。
該不會也是魔核石打的棺材吧?這玩意兒不是珍稀得很嘛,怎麼現在跟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啊?
她又是一鏟頭下去,震得手都麻了險些鬆了手,不過那棺的邊緣也被她鏟出一道痕來,看樣子並不是魔核石。她放心地繼續挖土,用了將近一個多小時,那將近有兩米長的石棺才差不多露出二分之一來。
赫莉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跳下坑去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石棺,似乎並沒有封死,能看得到棺蓋與棺身被泥土填得坑坑窪窪的縫隙。她上手摸了摸,把手指插進摸到的最大一條縫隙裡,往上用力。
搬不動。
果然,僅憑她自身的力量是完全不行的,最後她還是召出了魔杖用魔法把棺蓋掀開了。幾乎是在棺內與外界相通的那一瞬間,赫莉婭聞到了一股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血腥味。
非常濃重的血腥味,哪怕是那天幫死在雪原上的同學收屍她都沒聞到這麼重的味道,可這不是星期一的棺材嗎,按照常理來說應該就隻有他的屍骸才對,怎麼會有這麼重的血腥味?
當棺蓋完全被掀翻時,答案就這樣赤、裸、裸地展現在赫莉婭跟前。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浸泡在濃鬱的暗紅色血液中的骨頭交錯堆疊在一起,幾乎要把這寬大的棺材給堆滿了,撲麵而來的味道讓赫莉婭直接忍不住乾嘔起來,但因為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隻能吐出來一些白水,可即便如此,也難受得很。
太惡心了。
赫莉婭頭一回這麼討厭自己嗅覺這麼靈敏,她根本無法隔絕這衝鼻到幾乎要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即便她已經從衣服上撕下布條來塞住了鼻子,但那味道就像是能從人的毛孔裡鑽進去一樣,惡心得她渾身都不自在,怵得慌。
她花了將近十五分鐘來平複自己的心緒,她一手捏著魔杖,一手扶在沒被血浸染到的棺壁邊緣,將魔杖伸進去撥弄開堆在最上邊的骨頭——有的甚至還沒有被完全分解掉,骨頭上依舊殘留著肉渣與黏膩的血絲。
她拿出一根還算得上是乾淨的骨頭仔細看了看,多虧了之前在遺跡拚阿達萊西的骨頭有了點經驗,她勉強辨彆出這根骨頭不屬於人類,但到底是什麼東西的骨頭,她就不知道了。
赫莉婭回想起阿西尼和法妮之前說塔羅德每次來都會帶東西,那是裝著帶血的重物的袋子,很有可能就是某種生物的屍體。塔羅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現殺某種生物,並把帶血的屍體裝進袋子裡,丟進棺材裡來喂星期一。
也就是說,星期一的確還活著,隻是是以一種不人不鬼的形態活著,而且需要不間斷地進食血肉才能維持生命……
可這也很奇怪,因為剛剛鏟土時,赫莉婭就發現這裡的土很硬,若是塔羅德需要頻繁開棺投食的話,那這土應該很軟,且棺蓋也不該這麼難開才對。
也就是說,塔羅德是隔空把屍體丟進棺材裡投喂的,如果會定時開棺查看的話,估摸著也不會讓自家大哥的屍骸泡在這麼惡心的棺材裡才對。
赫莉婭垂眸盯著泡在血水裡的骨堆,眉頭一點點皺起,抓著魔杖的手一點點收緊。
如果星期一沒死,還活著,那為什麼塔羅德不把他放出來,而是要將人關在棺材裡養著……有兩種說法,一是棺材內部的環境很特殊,在星期一達到某種狀態前必須留在其中溫養;二是,星期一是被關在這裡頭的,就像是歐西諾托和阿達萊西一樣,被困在了棺材裡。
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棺材裡都應該有個活物才對啊,可為什麼從她開棺到現在,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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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睡著了,像歐西諾托;二是他跑了,像阿達萊西。
思量許久,赫莉婭還是決定把棺材裡的屍骨都搬出來看看底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來,她捏著魔杖用浮空魔法把骨堆一部分一部分地移到旁邊的空地上,從棺材裡飛起來時還帶著血水一路淅淅瀝瀝地淋濕了途經的土地,彌漫開來的味道讓她眉頭緊得能夾死蒼蠅。
至於血水,赫莉婭直接在棺材的邊角開了一個洞,讓它直接流到棺材旁另開的一道淺淺的溝渠。
皇天不負有心人,搬到最後,赫莉婭看見了一層薄薄的、散發著淡淡熒光的屏障,屏障之上是血水與屍骨,屏障之下則是一具不算完整的人的屍骸,而在骨架胸腔之中,躺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屍骸少了頭骨、手骨、脊椎還有腳骨,與塔羅德衣櫃裡的那套人皮剛剛好能拚成一個完整的人,而這就是星期一另一部分的屍骸。
屏障上流轉著魔法波紋,赫莉婭不打算打破它,因為不確定會不會被反噬,裡頭的東西又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要是放出來一個大家夥,她可不想被人當作盜墓賊被發現屍體。
在這一刻,赫莉婭由衷地感謝德拉蒙,感謝伯拉希裡,謝謝你們父子倆都喜歡研究奇奇怪怪的魔法,還特彆大方地願意與人分享,不然自己怕是也學不到這偷雞摸狗的利器——隔空取物魔法。
盒子隻有巴掌那麼大,上麵卻掛著很大一把鎖,正好與赫莉婭在房間人皮嘴裡拿到的那把鑰匙對得上,她長長舒出一口氣,把鑰匙插進了孔內,輕輕一轉,哢噠一聲,鎖就被打開了,掉在了地上。
說實話,她有點緊張,因為這個盒子裡裝著的東西會指引著赫莉婭走上不同的路,裡麵或許是真相,又或許是另一個毫無頭緒的謎團,亦或是一份驚嚇,可不管是什麼,都無法阻攔她追尋真相的腳步。
哢——她向上掰開了盒子的蓋子,當看到盒子裡躺著的那個東西時,赫莉婭的眼睛霎時瞪大、瞳孔驟縮,這明顯是受到了驚嚇的反應。
盒子裡,有一顆金色的心臟,正伴隨著不知誰的呼吸,正一下一下收縮膨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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