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赫莉婭傷懷,陡然升起的寒意讓她頭皮發麻,汗毛豎起,她猛地一回頭,就見一雙素白的手朝她襲來,粗暴地掐住她的下半張臉,按著她往地上撞去。
背重重撞上地麵,還往前滑行了一段,她的一雙翅膀幾乎是立刻被折斷了,以扭曲的狀態耷拉在身後,背後更是被擦出一片血,疼得她幾乎失聲。
“伊德裡亞,我要沒記錯,你隻負責挑起紛爭,現在你又是在做什麼?”
空靈的難辨雌雄的聲音自上方響起,赫莉婭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看向依舊掐著自己不放手的家夥,那抹白色輕而易舉地闖入了她的視野之中,並占據了大部分。
來了……殺死我的凶手……
德塔莫利居高臨下地盯著赫莉婭,似是之前都沒仔細瞧過一樣,這會兒才皺著眉擺弄著她的腦袋,不悅道:“你還要頂著這張臉到什麼時候?”
赫莉婭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喊自己叫作伊德裡亞,這說明,對方認識伊德裡亞,並且聽信了傳聞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歸到了伊德裡亞頭上,此人將她認成了自己的同事。
而對方之所以會找上門來,不是尋仇,也不是受雇於赫裡斯家族,而是因為她做了多餘的事,可能打亂了他們原先的計劃,這才不得不出手。
那對方的身份一下子就明了了,她與伊德裡亞一樣,同為混沌之子,是供奉混沌之主的大信徒。
她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手拍開對方掐著自己臉的手,邊揉著發疼的臉邊埋怨道:“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非要動手?”
她並不熟悉伊德裡亞,也不清楚他在混沌之子這個組織中的地位,更不清楚他與同事間的相處方式,她隻能是能糊弄多久就糊弄多久。
“明明一個月前你就完成了任務,應該返回巢穴,為什麼一直在外麵遊蕩,還做出主動挑釁世家的事?”德塔莫利質問道。
赫莉婭認真觀察著對方的臉,白色及腰長發,銀灰色的眸子,如同雪娃娃一樣精致漂亮的臉,身著一襲白色長裙,再加上對方突如其來的現身,真的跟女鬼彆無二致。
不過好在對方並沒有精靈耳,說明並非精靈族,但要真是精靈族,從一開始就不該對她下手才是。
她學著伊德裡亞那虛偽傲慢的模樣,露出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微笑,道:“我這不是嫌火燒得不夠大嘛,我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潛入偽裝,這一路可累壞了我,我又怎麼能允許世家繼續做縮頭烏龜?”
德塔莫利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這是其他人的任務,與你無關,再自作主張做多餘的事,休怪我替主懲戒你。”
看來她對伊德裡亞並不熟悉,而且就她說話的語氣來看,對方在混沌之子中的地位肯定是要比伊德裡亞高的,大概率是類似於監視者的職位,所以才會因為伊德裡亞做了計劃之外的事而跑來教訓她,因為赫莉婭帶來了變數。
要不要趁此機會混進混沌之子的大本營,打探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以免又出現像伊德裡亞這檔子事。
這家夥把她的生活攪成一坨屎,讓她防不勝防,隻能被動應對,她可真的是要恨死伊德裡亞了。
在赫莉婭沉浸在思考時,德塔莫利似乎是特彆不爽她如今的模樣,準確來說,應該是特彆不喜歡她那頭紅頭發。
“就這麼喜歡她的模樣,都舍不得脫下這身皮?”她譏諷道。
赫莉婭輕笑兩聲,故意當著對方的麵撫摸自己的身體,一副無比享受的模樣,“當然,這可是帝國最璀璨的明珠,誰會不喜歡呢?”
雪娃娃一樣漂亮的臉蛋登時皺成一團,顯然是被赫莉婭的話惡心到了,她不忍直視地轉過身去,催促道:“限你明天前給我變回原樣,現在跟我回巢穴。”
赫莉婭將已然骨折的翅膀強行收了回去,剛想起身,但背後火辣辣的疼,她緊盯著眼前與這片荒野格格不入的雪白身影,權衡片刻後做出決斷——
不能跟她回去,要在這裡殺了她。
這雪地女巫不熟悉伊德裡亞,才讓她鑽了空子能短暫騙過去,可她一旦她接觸的人變多了,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
而且,誰知道對方口中所謂的巢穴裡有什麼,萬一有一位主宰混沌的神明坐鎮呢?她如今孤立無援,去了一定會死,所以必須在這裡跟對方做個了斷。
她摸出一瓶神血來,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因為吞噬之力的緣故,她能從中汲取力量,並且背後的傷勢也在緩慢愈合,總不能帶著傷跟比自己強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敵人對抗吧?
德塔莫利見身後遲遲沒有動靜,正欲回頭催促,隻見一道火光撲麵而來,險之又險地擦過他的鼻尖向上而去。
而赫莉婭見偷襲不成,立馬往遠處跳去,與德塔莫利拉開了距離。
德塔莫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看了眼指尖上蹭來的灰燼,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
雖然這個笑並不代表愉悅的情緒,反倒是惡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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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是原裝貨啊……”
“你們敢偽裝成我給皇室潑臟水,那我就敢冒用你們的名頭到處搞事,禮尚往來而已。”
赫莉婭向來是不樂意在氣勢上輸人的,所以即便清楚自己是弱勢方,但還是要在嘴上逞強。
因著赫莉婭的出現,德塔莫利意外之餘也起了幾分興致,正想著跟這所謂斬過龍的帝國公主過兩手,但耳邊突然傳來的疼痛卻是讓他怔愣了片刻。
他抬手摸去,隻見指尖一片鮮紅,他的耳垂被剛剛赫莉婭揮來的火鐮刀擦到了,此刻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血珠,好似垂淚紅寶石耳墜一般。
或許是因為鐮刀上火焰的緣故,他並未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受傷了,直到延遲的疼痛襲來,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白色連衣裙上已經暈開了好幾朵血花了。
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消散,捂住了自己受傷的耳朵,手落下時那處傷口已然被一層薄薄的冰巧妙地給覆蓋了,至少不湊近看是瞧不見那細微的傷口了。
可即便是這樣小的瑕疵,他也依舊難以忍受,更彆說被血色汙染的衣物。
他強忍住想要扯爛身上衣服的念頭,陰鷙地盯著赫莉婭,那眼神宛若在看一具屍體一般,後槽牙更是磨得哢哢響,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去生啖仇敵的血肉。
“你會後悔今夜的選擇。”
隨後,他手中幻化出了一副冰藍色的大弓,幾乎有他三分之二那麼高,這樣大的弓是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拉開的,但他瘦削的身軀與之並不相配。
果然逃不過命運啊……
赫莉婭以為自己會害怕,因為預知的未來正在一一兌現,但出乎意料的,她竟然覺得很安心,因為一切都朝著她已知的方向在發展,這種先知體驗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掌握了未來。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雪地巫女,你不老老實實待在北境,緣何會加入混沌之子,在這裡行此破壞之事?”
赫莉婭是個話癆,而且憑著她看了這麼多年小說漫畫的經驗,即便她清楚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但說不定呢,說不定自己嘮著嘮著對方就拜倒在自己的嘴炮之下了。
那些主角不都有什麼話療神技嗎,一邊跟boss對抗一邊勸boss迷途知返,然後再主角光環的照耀下,反派就會被無腦淨化,最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麼的。
而赫莉婭擅於給彆人畫大餅,之前也還成功騙過了神明,在某種程度上,她也大概是有什麼特彆的話療神技的,隻是效力肯定沒人家主角那麼牛逼。
隻可惜這一回她的話療一點沒起到作用,因為德塔莫利完全拒絕與她交流,專心於射殺她這件事。
“彆不理我啊,我對你們混沌之子真的很好奇,你給我講講唄。”赫莉婭依舊不依不饒,“你或許不知道,我是戰爭之神複生的容器,而戰爭與混沌又素來是形影不離的,說不定你的主會對我很感興趣呢。”
說這話時,她剛被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箭雨給逼得連滾帶爬,直接化為四腳動物匍匐移動,險些就要被紮成刺蝟。
而且,明明她是火屬性魔法使,對麵用的是冰,照理來說她應該是克製對方的,可為啥她的火化不開對方射來的冰箭,甚至說,她的火魔法還會被對麵給凍結住!
冰!凍住!火!
這特麼合理嗎!這個世界還有科學存在嗎!魔法就不是科學了嗎!魔法也講究能量守恒啊喂!
也正因此,在麵對德塔莫利時,赫莉婭幾乎隻剩下防守的份兒,她的一切進攻都會被對方輕而易舉地化解,唯一一次得手還是趁人不備偷襲。
甚至還可能就是因為她傷了對方,這雪地巫女如今才發了瘋一樣地要把她往死裡整。
她倒也不是隻會火屬性的魔法,但問題是其他屬性魔法的效力與攻擊性肯定不如火屬性,所以連火魔法都不放在眼裡的德塔莫利,壓根看都不看赫莉婭丟來的其他魔法,那些跟泥巴無甚區彆,除了搞臟衣服,毫無威懾力。
但赫莉婭卻好像並不擔心,雖然逃跑的姿勢很狼狽,但總的下來德塔莫利也沒傷到她幾處,她甚至還在適應習慣對方的攻擊,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麵對赫莉婭喋喋不休的發問,德塔莫利始終不語,就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滿心滿眼都是想射穿她,赫莉婭自言自語得也有點尷尬。
怎麼還沒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