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畫麵一轉,歐西諾托已然身著華服出現在貴族們的晚宴上。
絲綢禮服在燭光下泛著暗紋,銀線繡製的鳶尾花在他袖口若隱若現。
院長像守護珍寶的巨龍般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正用誇張的手勢向周圍那些珠光寶氣的貴族們介紹這位“得意門生”。
“容我向諸位介紹,”院長的聲音在觥籌交錯間格外清晰,“這位就是近來風靡王都的標本藝術家,我的外孫女婿——歐西諾托先生。”
他特意在“外孫女婿”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引得幾位貴婦掩扇輕笑。
赫莉婭站在香檳塔旁,水晶杯中的氣泡不斷上湧又破碎,就像她此刻紛亂的思緒。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院長會對歐西諾托如此青睞,萬般重視。
不僅親自教導他貴族禮儀,為他引薦各方權貴,甚至在研究院為他開辟專屬實驗室。
還將最疼愛的孫女許配給他。
便是他親兒子,都沒得到過這樣好的待遇。
不過歐西諾托沒有辜負這些厚待,他那些詭譎精美的標本很快在上流社會掀起風潮。
貴族少爺們爭相邀請他參加沙龍,夫人們以收藏他的作品為榮。
那些浸泡在琥珀色液體中的雙頭蛇、鑲嵌著寶石眼珠的獅鷲標本,成了貴族們茶餘飯後最熱衷的談資。
“太不可思議了!”一位戴著珍珠項鏈的夫人驚呼,“這簡直像是把神話帶到了人間。”
“聽說他最新完成的夜鶯標本,”另一位紳士壓低聲音,“能一直歌唱不休。”
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們,早已厭倦了尋常的珍玩。
越是離奇古怪的物件,越能刺激他們麻木的神經。
擁有這些稀世珍品,仿佛就能證明自己超凡脫俗的品味與深不可測的財力。
那隻院長贈送的“人製鸚鵡”在第三天清晨停止了呼吸。歐西諾托用銀質手術刀劃開它縫合的胸腔時,發現聲帶部位纏繞著詭異的藍色紋路——這是魔法作用的痕跡。
這個發現像閃電般擊中了他,從此他的實驗室裡開始堆滿各種魔法典籍與魔法道具。
令人驚訝的是,他在魔法領域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那些晦澀難懂的咒語,在他手中就像孩童的積木般溫順。
他在創生之金這條路上走得又快又遠,不多時就達到了許多魔法使苦修十年都難以企及的境界。
上天總是格外偏寵那些天才們,不遺餘力地將最好的給予他們,硬生生將他們與庸才們劃開一道鴻溝,讓努力變成了一張糊弄人的廢紙。
隨著研究的深入,他將研究方向轉向魔法與動物的結合,標本的選擇不再局限於普通動物,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魔獸。
甚至是……上古三族。
隻可惜,龍族與巨人族隱世而居,且體型巨大,並非人族能輕易製服的對象。
他隻抓捕到過一隻精靈族,還是精靈族的幼崽,估摸著是剛出來闖蕩,因為實力不足,見識淺薄,就上了當被抓住了。
精靈銀色的長發在月光下像流動的水銀,薄荷綠的眼瞳當真是美輪美奐,簡直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因為精靈族長壽,那些掌權的上位者一直致力於追求長壽的秘訣,所以他對精靈的研究項目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有權有勢貴族的支持。
畢竟長生不老永遠是權貴們最奢侈的夢想。
但實驗結果卻出乎所有人預料。精靈血液最神奇的特性並非延壽,而是它近乎完美的相容性。
無論是注入狼犬、獅鷲還是死刑犯的血管,都幾乎不會產生排斥反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注入大量精靈血的魔獸,眼中竟會浮現出類人的神采,好似萌生了一絲人性。
看到這裡,赫莉婭的眉頭不自覺地擰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握成拳。
她突然想起了那場慘烈的魔獸戰爭——那些覺醒自我意識的魔獸,不正是這場災難的源頭嗎?
她一直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自然進化的結果,就像人類從猿猴一步步演化而來,魔獸也會在環境變遷中,為了生存而逐漸發展出更高級的形態。
這個解釋聽起來多麼合理,多麼符合常識。
但此刻,一個可怕的疑問突然在她腦海中炸開:為什麼這種進化隻發生在極少數魔獸身上?
如果真是環境導致的進化,生活在同一片薩德森林的魔獸們,為何絕大多數仍保持著原始的野性?
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
更奇怪的是,即便不是全體進化,那些覺醒的魔獸中總該有幾個是同族的吧?
可事實上,覺醒的魔獸種類五花八門,彼此之間毫無關聯。
這簡直就像……
“就像隨機抽簽一樣。”她喃喃自語,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難道真的全靠運氣決定誰能獲得智慧?這個想法未免太過荒謬。
作為一個外行人,她從未深入思考過這些問題。
但現在,看著歐西諾托的實驗記錄,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逐漸成形——那些覺醒的魔獸,身上是否或多或少都流淌著精靈族的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不過不一定是人為改造……也許那些魔獸隻是偶然咬傷過精靈,吸食到了少量血液,才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隻是精靈一向強大,一出生便掌握魔法,加之壽數綿長,一貫是厲害的魔法使,不大可能連魔獸都打不過……
“在想什麼?”沃特西塞突然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掌心上被自己指甲掐出的紅痕。
他的手掌溫度總是偏高,像塊暖玉般熨貼著她的皮膚。
赫莉婭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眉頭依然緊鎖:“我不明白,為什麼精靈的血液會讓魔獸產生類人的變化。”
沃特西塞低笑一聲,耐心地解釋道:“上古三族能延續至今而未被同化,本就說明他們血脈的特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