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帶著熟悉的工業與繁華混合的味道。
飛機平穩降落在跑道上,巨大的轟鳴聲逐漸減弱。
沈岩睜開眼,那短暫的休憩並未驅散眉宇間的疲憊。
他打開手機,信號湧入。
屏幕上跳出一條加密郵件的通知。
發件人,蘇皖。
郵件標題很簡潔——《繼承與夢想》。
是給記者發布會的稿子。
效率還是很高的。
沈岩點開附件,一目十行地掃過。
通篇稿子情緒飽滿,文筆懇切,將一個女兒對父親事業的緬懷,對集團未來的擔憂,以及對抗內部蛀蟲的決心,都描繪得淋漓儘致。
是個高手寫的。
但太軟了。
通篇都是情懷,卻少了刀鋒。
在商場上,情懷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隻有把它變成武器時,才有價值。
沈岩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跳動,刪改,增添。
他將原本溫和的措辭,變得更加尖銳。
“……我們繼承的,不隻是清河集團的資產,更是父親那一代企業家‘實業報國’的夢想……”
他把這句話,改成了,
“……清河集團的每一分資產,都沾著我父親和老一輩員工的汗水,絕不容許任何人將其變為滿足私欲的工具!”
他又在結尾處,加上了一段。
“我,蘇皖,將以清河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向所有股東和員工承諾:任何侵吞公司利益的碩鼠,任何背棄創業精神的叛徒,都將被徹底清算出局。清河,必須也隻能,姓蘇!”
刀刀見血,字字誅心。
這不再是一封女兒的哀鳴,而是一份繼承者的戰書。
他把修改後的稿子發了回去。
不到一分鐘,蘇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沈先生,真的謝謝你。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好了。”
“你的稿子很好,隻是缺了點殺氣。”沈岩的聲音很平淡。
“我明白了。”蘇皖深吸一口氣,“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先打贏再說吧。”
沈岩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
大腦在飛速運轉,身體卻已經發出了抗議。
他需要休息。
哪怕隻有幾分鐘。
“先生,飛機已經停穩了。”
空乘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岩睜開眼,眼中的血絲比來時更重了幾分。
他起身,拿起那個毫不起眼的漆器木盒,隨著人流走下舷梯。
腳踏上S市土地的瞬間,助理的電話準時響起。
“沈總,您到了嗎?”
“剛下。”
“和寧客先生的會麵已經約好了,上午十點,在靜雅軒茶社。”
沈岩看了眼手腕上重新戴上的腕表。
九點三十二分。
從機場到市區的靜雅軒,不堵車的情況下,需要四十分鐘。
時間被壓縮到了極限。
“知道了。”
他言簡意賅地掛了電話,沒有走向VIP通道等候的專車。
他直接拐向了出租車等候區。
連軸轉。
為了價值五千萬的現金流,忍了。
出租車司機很健談,從政治局勢聊到家裡的孩子日常的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