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用集裝箱改造的屋子,裡麵隻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牆上掛滿了各種工程圖紙。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
很快,安排好事情的方建,也走了進來。
他關上門,臉上還帶著後怕和感激。
“沈總,今天多虧您了,不然……”
沈岩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方建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
“從上周奠基儀式結束的第二天,就開始了。”
“他們每天都來?”
“每天都來,一天兩趟,比上班還準時。”方建一臉的無奈。
“他們也不打人,不砸東西,就是要錢。”
“我沒給,他們就開始用這種軟刀子磨人。”
“有時候是堵著大門,不讓材料車進來。有時候是跑去嚇唬工人,說這地以前是墳場,誰在這乾活誰倒黴。”
“工人們都是拖家帶口的,最信這些。被他們這麼一搞,人心惶惶,已經有七八個老師傅辭職不乾了。”
沈岩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報警了嗎?”
“報了。”方建的表情更苦了。
“可沒用啊。警察一來,他們就跑得比兔子還快。警察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又來了。”
“就像我說的,他們不打不砸,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頂多就是批評教育,連拘留的資格都夠不上。”
“我找過這片區的派出所領導,塞了點東西,可人家說,這幫人是滾刀肉,他們也頭疼。”
沈岩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陳武那種人會用的手段。
陰損,惡心人,讓你有火發不出。
用最小的成本,來拖垮你的項目進度。
工期每拖延一天,燒掉的錢都是天文數字。
“損失了多少?”沈岩問。
“誤工費,違約金,加上工人流失的損失,零零總總,快一百萬了。”方建的臉上寫滿了心疼。
沈岩的眼神,冷了下來。
一百萬。
陳武這是想用一百萬來惡心他幾十個億的項目。
“我知道了。”
沈岩站起身。
“安撫好剩下的工人,告訴他們,誤工的工資,我三倍補給他們。”
“另外,每個人再發五千塊的安撫獎金。”
“告訴他們,安心乾活,從明天開始,不會再有人來搗亂了。”
方建一愣。
“沈總,這……”
“照我說的做。”
沈岩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轉身,重新走入那片塵土飛揚的工地,目光掃過那些重新開動的機器,和那些臉上還帶著震驚與感激的工人。
方建看著沈岩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位年輕的老板,說的出,就做得到。
從明天開始,這片工地,真的不會再有人來搗亂了。
沈岩沒有立刻離開。
他走到一個角落,撥通了一個加密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說。”
電話那頭,是一個聽不出年紀的,略帶沙啞的男聲。
“我發你一個文件。”
沈岩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
“關於陳武,和他父親陳建國。”
“裡麵的東西,你知道該怎麼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