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身剪裁合體的灰色休閒褲,搭配一件質地柔軟的白襯衫。
手腕上空無一物,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家境優渥的學者。
他手裡拿著那本吳雅連夜從一個古董書店淘來的書——《佛羅倫薩的失落印記》。
書頁已經泛黃,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和時光的味道。
療養院內部,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和花草的混合氣息。
他按照吳雅給的資料,先去探望了那位他“資助”的老人。
老人並不知道他是誰,隻當是慈善機構派來的義工。
沈岩陪著他聊了半個小時的天,問了問他的身體狀況,聽他講了講年輕時的故事。
每一個細節,都做得天衣無縫。
即使賀婉晴派人去查,也隻會得出一個結論:
沈先生,一位低調的善人。
下午三點整。
沈岩算準時間,來到了療養院的玻璃花房。
這裡是賀婉晴探望外婆後,必定會獨自待上一會兒的地方。
她需要一個空間,來消化掉陪伴親人時強撐起來的堅強。
果然。
他剛在長椅上坐下不到五分鐘,一個清瘦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賀婉晴穿著一條素色的連衣裙,沒有化妝,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裡藏著化不開的憂傷。
她似乎沒注意到花房裡還有彆人,徑直走到一叢盛開的白色山茶花前,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像一尊憂鬱的雕塑。
沈岩沒有立刻上前。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不會讓她感到被侵犯,又能自然開啟對話的時機。
他翻開手中的書,目光落在書頁上,餘光卻始終鎖定著那個身影。
一陣微風從花房的通氣窗吹過。
吹亂了賀婉晴的幾縷發絲。
也吹動了沈岩手中的書頁。
嘩啦一聲。
一張夾在書裡的舊照片,被風帶起,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正好落在賀婉晴的腳邊。
時機到了。
沈岩站起身,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的東西。”
他的聲音溫和,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賀婉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她低下頭,看到了腳邊的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匠人,正在一個古老的台鉗前,專注地雕琢著一枚戒指。
她彎腰,撿起了照片。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照片上匠人的眼神,讓她感到一種久違的熟悉。
那是對技藝的虔誠,和對作品的熱愛。
她將照片遞給沈岩,眼神裡帶著一絲審視和警惕。
“先生,你是?”
港城的上流圈子不大,這張臉,她從未見過。
“我姓沈。”沈岩接過照片,微笑著道謝。
“我來探望一位長輩。”
他沒有多餘的解釋,仿佛隻是一個尋常的探訪者。
賀婉晴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她轉身,準備離開。
對於陌生人,她習慣保持距離。
“你似乎對這張照片很感興趣?”沈岩在她轉身的瞬間,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賀婉晴的腳步頓住了。
她回過頭,看著沈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