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深處晃來兩三點燈籠,旗袍女子踩著水窪翩然而至。
描金指甲叩在粗陶碗上,她偏要就著青花勺喝,說這樣才有舊時滋味。
姑娘往藕粉裡多撒了把糖桂花,看那些金屑在熱氣裡浮沉,恍如三十年代老畫報裡飄落的碎金。
穿西裝的男人在十步外就鬆開領帶,公文包夾在腋下騰出手掃碼。
他在支付寶到賬聲裡多站會兒,看姑娘用棉繩紮緊牛皮紙包,動作利落得像在打如意結。
雨珠順著棚布溝槽淌成晶簾,把他的呢料西裝和姑娘的藍布圍裙隔成兩個季節。
雨聲漸疏,姑娘解開發髻,麻花辮垂落肩頭。
馬燈映著最後半罐藕粉,在陶甕裡泛著溫潤的光。
穿連帽衫的男孩騎車衝進巷子,車筐裡探出半截糖葫蘆。
她往他遞來的保溫杯裡注滿糖水,紅糖掛壁的紋路,像極了男孩衛衣上暈染的潑墨圖案。
墨玄青收攏油紙傘時,傘骨掛著的銅鈴發出清響,驚得蒸籠裡騰起一團白霧。
他的唐裝下擺已經洇成深色,卻顧不上掐訣烘乾——羅盤上金正在瘋狂震顫,指向巷尾那盞被雨打濕的燈籠。
"靚仔要嘗嘗現刮的藕粉麼?"係著靛藍圍裙的姑娘從霧氣裡探出頭來,木勺敲打青瓷碗發出清脆聲響。
她身後支著口紫銅鍋,沸騰的糖水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混著桂花的甜香撞碎在潮濕的空氣裡。
墨月白指節抵住袖中蠢蠢欲動的璿璣尺。
星軌圖上顯示的靈力明明該在此處,可眼前人周身沒有半點靈力波動,倒是捧著瓷碗的指尖沾著亮晶晶的糖漬,隨著攪動藕粉的動作在暮色裡劃出細碎金光。
"老板可曾見過……"他剛開口,巷口突然卷來一陣穿堂風。
林曉曉"哎呀"一聲按住快被掀飛的粗布棚頂,盛滿藕粉的瓷碗在榆木桌麵上骨碌碌打轉。
追蹤器指針在此刻凝成筆直的銀線,指向正在舀藕粉的碎花裙少女。
方青青腕間銀鐲隨著動作輕響,墜著的鈴鐺卻在墨玄青的靈視中化作燃燒的命火。
"姑娘,這藕粉……"墨月白笑著上前,折扇"唰"地展開。
扇麵星圖倒轉,映出少女周身盤旋的赤色流螢。
那些光點組成模糊的星鬥陣列,正是《靈憲》中記載的熒惑守心之象。
墨月白瞳孔驟縮——那碗中騰起的白氣竟在雨中凝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璿璣尺錚然出袖的刹那,方青青眼疾手快的抱住瓷碗:"道長使不得!這碗是我剛吃過的……"她突然噤聲,盯著懸在鼻尖三寸處的青銅尺。
尺身上星紋流轉,映得藕粉表麵浮起細密光點,像是撒了一把碾碎的星辰。
"此物凶險。"墨月白沉聲道。
他分明看見少女眼底掠過紫微星光,可對方突然抓起竹勺舀了滿勺藕粉,鼓著腮幫子含混不清地說:"再凶險也要吃完!老板娘說涼了會結塊……"
璿璣尺突然發出蜂鳴,尺尾綴著的二十八宿玉墜叮咚亂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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