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十八年冬，瓦剌草原的初雪如鉛粉般砸在額爾齊斯河的冰麵上，也先台吉望著河岸上成片枯死的沙棘林，指尖捏碎了一枚青禾學派寄來的咖啡渣炭丸。這種由濟南觸感工坊研發的黑色顆粒，含鞣酸與纖維素，經青禾學派驗證可吸附土壤鉛離子——自工器十六年引入瓦剌後，沙棘成活率從五成提升至七成五，但在伯顏控製的科布多地區，因牧民拒絕使用，枯死率仍高達八成。
「台吉，大明的蒸汽碎礦機到了。」謀士哈剌章裹著橡膠護腕踏入帳內，護腕邊緣的蜂蠟羊毛複合塗層泛著油光。這套由其木格改良的防寒裝備，靈感源於大明的橡膠技術：內層羊毛壓製的空氣隔層可抵禦零下二十度低溫，外層蜂蠟橡膠經三十次捶打後，實測耐低溫達零下四十度——這讓瓦剌匠人在阿爾泰山的礦場冬季作業效率提升三成。
也先台吉轉身時，甲胄上的工器馬具發出輕響。自工器十六年與大明達成「茶馬工器互市」，瓦剌以三千匹改良戰馬含阿拉伯馬血統）換得十二台蒸汽碎礦機，在阿爾泰山南麓建成三座鐵廠。哈剌章攤開鹿皮地圖，紫草汁標注的礦脈與聲紋信標塔重疊：「按大明《工器地脈圖譜》，阿爾泰山脈的地脈波動頻率為黃鐘律徵音，但實測偏高七個律呂，若直接使用漢人的蒸汽錘……」
「用其木格的複合橡膠墊緩衝。」也先台吉打斷道，指尖點在「工器城」標記上，「青禾學派的咖啡渣炭能螯合鉛毒，我們的橡膠就能馴服地脈。」他壓低聲音，「何況脫脫不花汗庭的地脈監測數據，比大明工器監的勘測早三日預警暴風雪——這才是真正的騰格裡啟示。」
氈帳外傳來馬蹄聲，其木格掀開毛氈簾，腰間的聲紋驗馬哨子頻率陡然升高——這是檢測到異常聲波的警示。「伯顏的鉛毒騎兵昨夜劫掠漠南，」她解下狐皮帽，露出工禾紋銀飾下的淤痕，「他們的戰馬佩戴鉛製護腕，衝鋒時產生二十赫茲次聲波，導致羊群應激死亡率提升兩成。」案頭的聲紋頻譜圖顯示，科布多方向的次聲波頻率與佛郎機黑十字會檔案中的「雷鳴炮」引信頻率完全一致。
哈剌章猛地起身，聲波解毒儀在驗鐵石上撞出火星：「青禾學派的屍檢報告顯示，伯顏控製區的馬群血鉛值遠超安全閾值，幼駒畸形率達一成八，卻被偽造成『騰格裡降罰』。」他指向牆上的佛郎機貿易清單，「他們用燧發槍和鉛製馬具換取草場，實際是在測試地脈共振武器。」
「所以我們要在聖音馬場舊址召開技術聽證會。」也先台吉抓起橡膠馬具模型，護腕內側的蒼狼圖騰與工禾紋咬合處，藏著青禾學派盲文密卷的觸感符號，「哈剌章，你帶三十具鉛毒戰馬骸骨，證明次聲波來自佛郎機的鉛製護腕；其木格，將薩滿神鼓改造成共鳴腔——用咖啡渣炭混羊糞燃燒，模擬地脈自然頻率，讓牧民聽見真相。」
暮色降臨時，工器城的蒸汽鐘與大明邊境信標塔同時鳴響。其木格站在工坊頂台，看著佛郎機商隊的燧發槍試射火光——那些火光每次閃現，大明信標塔的四百四十赫茲驅蟲波就會出現零點一秒的紊亂。她摸出青禾的盲文手稿，指尖撫過「聲波鎮脈」章節，忽然領悟到伯顏的陰謀：通過硫磺炸彈的爆炸頻率與信標波共振，既能摧毀植被，又能嫁禍工器技術。
「郡主，大明商隊用十台蒸汽碎礦機換三千匹伊犁馬，」學徒阿依夏遞來新製的橡膠馬具，護腕夾層藏著長公主的密信，「南洋商盟需要羊毛複合橡膠配方，交換椰子油和錫錠。」
其木格望著蒸汽鐘的銅擺，突然意識到錫錠的真正價值：「錫的熔點低，可製作聲波導震片——佛郎機的硫磺彈靠高頻振動引爆，錫盾能將振動頻率降低至安全範圍。」她立刻修改交易清單，「告訴漢人，再加二十箱硫磺，我們要煉鑄防共振的錫鉛合金。」
雪越下越急，工坊內的青銅磬尺突然自鳴——大明信標塔切換至《擊壤歌》徵音約523赫茲），與瓦剌地脈頻率形成和諧共振。哈剌章看著驗鐵石上的沙棘種子發芽率數據經咖啡渣炭改良後達百分之七十五），忽然明白青禾臨終前的隱喻：真正的工器文明，不是征服地脈，而是學會與自然共振。
也先台吉望向南方，想象著朱載鈞用青禾的缺珠算盤推演聲紋信標網。他摸出與脫脫不花的密信火漆印，沙棘種子在印泥中微微顫動——這是用咖啡渣炭培育的耐寒品種，來年春天將在伯顏的草場生根，用根係吸附鉛毒，用枝葉記錄次聲波頻率。
「通知各部，」他的聲音混著蒸汽鐘與信標塔的共鳴，「用橡膠馬具換蒸汽機，用聲紋導航儀護佑牧群，但永遠記住：伯顏的鉛毒騎兵是佛郎機的刀刃，而我們的工器是騰格裡的盾牌。當他們用次聲波撕裂草原時，我們將用咖啡渣炭修複創傷，用聲紋信標塔奏響騰格裡的真正旋律。」
帳外，匠人鋪設的改良地膜下，咖啡渣炭正與凍土中的鉛離子發生螯合反應。其木格輕撫薩滿神鼓，想起青禾的《工器謠》殘頁：「鐵錨沉海雷聲響，青禾埋土聲紋長」——此刻，地脈的低頻振動與她的心跳同頻，那是比任何次聲波都更強大的力量：生命本身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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