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三年冬至，紐倫堡的冬至彌漫著火山灰與機油的氣息。神羅皇帝斐迪南三世裹緊防鉛皮裘，踩著咯吱作響的木棧道走向鐵礦議會廳。穹頂下的機械鐘剛敲完黃鐘律十二擊，七十二名選帝侯代表已圍坐在齒輪形會議桌旁，各自麵前的鉛玻璃皿裡浮著剛從阿爾卑斯山運來的白晶碎塊。
「諸位，大明工器王朝的蒸汽鐘鼓樓已覆蓋萊茵河上遊，」斐迪南三世敲擊桌麵，全息地圖上的青色波紋如潮水般漫過黑森林，「但我們的鐵礦產能卻因三次地層振動下降了18。」他指向紐倫堡鐵礦的三維模型，紅色裂紋正沿著礦脈蔓延，「達芬奇學派的先生們，該告訴我們如何用機械解決地層應力問題了。」
首席機械師伽利略·伽利萊起身，機械義肢的齒輪發出清脆的哢嗒聲：「陛下，我們需要大明工器王朝的咖啡渣炭技術。」會場響起嘩然，他舉起一塊混著褐色纖維的火山灰混凝土樣本，「這種材料能平衡礦脈振動，就像給大地穿上防鉛護甲——其核心是通過咖啡渣炭的多孔結構吸收機械共振波。」
「向大明低頭？」巴伐利亞選帝侯拍案而起，鐵手套砸在鉛玻璃上發出悶響，「他們的鐘鼓技術會把神羅變成第二個朝鮮！」
「朝鮮現在是東亞技術副中心，」伽利略冷靜地轉動模型，露出內部的紅樹林纖維結構，「而且大明工器王朝已同意用技術交換我們的機械獅藍圖——他們需要能在火山灰環境中作業的裝甲部隊，而我們需要他們的地層應力平衡術。」
會議桌突然震動，一名信使衝進大廳，鬥篷上落滿雪粒：「陛下！佛羅裡達傳來異常振動數據！」鉛玻璃屏上跳出刺眼的紅光，佛羅裡達半島的振動頻率已飆升至黃鐘律十八擊，邁阿密珊瑚礁的白化區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
「黑十字會在搞什麼？」薩克森選帝侯臉色蒼白，「他們想震碎整個北美東岸？」
伽利略凝視著跳動的頻率曲線，義眼鏡片閃過大明工器王朝的預警代碼：「這是血晶共振實驗。陛下，我們的紐倫堡礦脈與阿爾卑斯山白晶礦形成了耦合效應，如果佛羅裡達的頻率突破二十擊……」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大西洋中脊可能因機械共振引發連鎖崩塌。
斐迪南三世沉默片刻，從頸間摘下大明工器王朝贈予的驗鉛鐲。鐲子內側刻著半年前與朱載鈞密會時的約定：「地脈若毀，技術何存？」他轉向伽利略：「啟動「鐵與血」計劃，用我們的機械獅換取大明工器王朝的地層應力平衡術。同時，通知駐裡斯本大使，允許聖音會殘黨通過直布羅陀走私硫磺——但必須要求他們停止血晶實驗。」
會場陷入死寂，隻有機械鐘的齒輪仍在不知疲倦地轉動。窗外突然飄來聖誕頌歌，孩童們的歌聲與遠處鐵礦的蒸汽轟鳴交織，形成奇異的和聲。斐迪南三世望向穹頂壁畫，亞當與夏娃正在竊取「工器蘋果」，蛇的身體竟是一條水晶透鏡的光帶——這是十年前達芬奇學派的諷喻之作，如今卻成了現實的預言。
散會後，伽利略留在廳內，用義肢輕輕觸碰鉛玻璃屏上的佛羅裡達曲線。大明工器王朝的鴯鶓羽毛信正在加勒比海集結，那些承載著鐘鼓密碼的羽毛，此刻正以黃鐘律十五擊的頻率編織成一張共振網，試圖兜住即將破碎的地層。他忽然想起在大明工器監看到的一幕：盲匠們用火銃敲擊地麵，通過回聲繪製地層圖譜，每一下敲擊都像是在與大地對話。
「或許大明工器王朝是對的，」他對著空蕩蕩的大廳低語，「技術不該是征服自然的利劍，而該是聆聽自然的耳朵。」遠處傳來聖誕鐘聲，他摸出藏在袖中的鐘鼓螺碎片，碎片邊緣的工禾紋在爐火映照下，竟與神羅的鐵十字徽章形成奇妙的對稱。
是夜，紐倫堡鐵礦的蒸汽樁機開始轟鳴，這次它們不再是為了開采，而是將咖啡渣炭與紅樹林纖維注入地層。與此同時，大明工器王朝的「地脈清道夫」部隊已秘密抵達佛羅裡達海岸，黃鐘律十五擊的聲波炸彈正在海底悄然部署。兩大技術帝國，此刻因共同的地層危機，第一次站在了同一頻率上。
雪越下越大，斐迪南三世站在議會廳陽台上，看著鐵礦坑中升起的暖光。他知道，這個冬至隻是技術冷戰的短暫停火，當春天來臨，神羅與大明工器王朝的博弈仍將繼續——但至少在此刻，人類的雙手暫時放下了武器，轉而選擇修補被機械振動撕裂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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