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化四年五月初八,巳時三刻,鐘粹宮暖閣。工化帝盯著銅鶴香爐中嫋嫋升起的櫻花炭香,指尖摩挲著驗鉛鐲,目光在英國貢女安妮與神羅貢女卡特琳身上逡巡。自昨日頒布《鉛毒淨化二十條》,他刻意將新貢女初幸推遲一日,隻因昨夜輾轉難眠——前番西洋貢女的防鉛妝險些斷了皇嗣,此刻眼前的「純真技術」反倒讓他更生疑竇。
「啟稟陛下,二位貴人已沐浴更衣,妝容器物均經尚工局驗鉛。」總管太監呈上鎏金驗鉛匣,內裝安妮的「霧都素顏霜」與卡特琳的發條人偶。工化帝用銀簪挑起土豆霜,對著鉛玻璃逆光細看,見膏體中果然隻有細微澱粉顆粒,並無鉛晶反光。再接過發條人偶,擰動底座齒輪,聽其發出「哢嗒」聲頻率平穩,未夾雜硫磺熏蒸或次聲波的異常振動。
「安妮貴人的妝品...確是土豆磨漿?」他挑眉看向垂首的金發少女。
「回陛下,」安妮操著生硬的工器官話,鼻尖還沾著未擦淨的霜體,「倫敦匠人雲,土豆乃「霧都之乳」,可吸鉛毒、潤肌膚...」話未說完,因緊張打了個噴嚏,霜體噴得妝台上的「工禾紋」銅鏡一片花白。工化帝忍俊不禁,驗鉛鐲卻未發出警報——這粗糲的鄉土配方,倒真比維多利亞的熒光紗單純許多。
轉向卡特琳時,工化帝目光落在她圍裙口袋露出的齒輪邊角:「神羅匠人不用鉛晶敷麵?」
「回陛下,」卡特琳屈膝行禮,圍裙上的紐倫堡刺繡隨動作輕顫,「敝國以齒輪測脈息,以發條定晨昏,妝容...原是多餘。」她取下腰間人偶,露出內襯的「神羅雙獅」紋章,「此偶以樺木雕刻,發條用豬油潤滑,絕無防鉛毒之術。」工化帝接過人偶,觸到其關節處殘留的新鮮木屑,忽然想起太子昨日拆解的「聲紋振鉛儀」齒輪,亦是這般未經淬火的原木質地。
初幸時辰漸近,工化帝卻命人取來江南炭冶的「驗情炭」——此炭經特殊燒製,遇體液會顯影工禾紋,實為監測貢女是否暗藏避孕藥物的最後關卡。安妮見炭塊入爐,誤以為是取暖之用,竟將凍硬的土豆霜湊近炭火,膏體融化後散發出古怪的焦香,惹得殿內宮女掩口偷笑。卡特琳則專注調試人偶發條,不慎讓齒輪卡在「工禾紋」地磚縫隙,急得鼻尖冒汗,反倒讓工化帝想起皇長女擺弄熒光黏液時的笨拙模樣。
亥時初刻,暖閣燭火調至「工器昏黃」頻段——此為尚工局特製的防鉛晶照明,光線柔和如牛油。工化帝屏退宮人,卻留驗鉛鐲在案頭輕震,藍光映得安妮的金發泛青,倒像撒了把泰晤士河泥。「陛下的驗鉛鐲...會疼嗎?」安妮好奇伸手,指尖觸到鐲麵珊瑚蟲分泌物凝結的工禾紋,涼絲絲的觸感讓她想起倫敦橋的晨霧。工化帝忽覺疲憊,摘下鐲子隨手丟在妝台:「今日隻論風月,不論工器。」
燭影搖紅中,卡特琳的人偶忽然發出「哢嗒」長鳴——原來發條鬆脫,竟比蒸汽鐘早報了子時。安妮的土豆霜蹭到工化帝衣襟,在炭火光中顯影出歪扭的十字紋,倒與皇長女的「軒媖體」工禾紋有幾分神似。工化帝望著兩個手忙腳亂的少女,忽然想起昨夜鉛晶球裡的塗鴉——或許正如巧太妃所言,工器王朝的未來,不該困在精密的齒輪與驗鉛儀裡。
五更天,工化帝起身時,安妮的霜體已在他臉頰結成硬塊,卡特琳的人偶歪倒在枕邊,發條還在緩緩轉動。他對著鉛玻璃嗬氣,霧氣中浮現的不再是青灰的鉛毒斑,而是安妮笑出的梨渦與卡特琳發間的鬆香。「傳旨,」他揉著僵硬的臉頰對太監說,「賜安妮「樸拙貴人」,卡特琳「巧思貴人」...再送她們每人十斤江南活性炭,免得土豆霜凍壞了臉。」
殿外,太子與皇長女的笑鬨聲隱約傳來,夾雜著蒸汽鐘破音的報時。工化帝摸著袖口殘留的土豆霜,忽然輕笑——比起景王時代的火山灰陰謀,這般帶著鄉土氣的技術鬨劇,倒讓他覺得踏實。驗鉛鐲仍在妝台藍光微閃,卻再也照不出鉛晶粉塵下的血色權謀,唯有案頭未燃儘的櫻花炭,還在晨光中飄著若有若無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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