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在石縫間奔湧,石羽肩頭的風淩已經沒了聲息。
他低頭去探,隻觸到一片灼人的滾燙——那是瀕死修士體內翻湧的靈氣在灼燒經脈。
郭靈萱的引魂燈在前方搖晃,暖黃的光暈裡,她發間的銀簪閃了閃,像是被血浸透的星子。
"盟主,右邊!"雲逸的鐵劍擦著石羽耳畔劈下,火星濺在暗河水麵,驚起一串水泡。
三個被操控的修士從岩縫裡鑽出來,他們的道袍前襟繡著蒼瀾宗的青竹紋,其中一個少年的臉石羽記得,是三天前在山腳下給他們指路的小弟子。
此刻那雙眼睛泛著幽綠,嘴角咧到耳根,指甲長得像彎鉤,抓向郭靈萱的後頸。
石羽喉結動了動,左手的鎮魂珠突然發燙。
他反手甩出一道淨世訣的光刃,青白色的氣勁撕開少年心口,黑色霧氣裹著慘叫噴湧而出。
那霧氣在空中凝結成半透明的人臉,咧著嘴發出尖笑:"鎖魂陣要成了——"話音未落,引魂燈的火苗"騰"地竄高三寸,將霧氣燒得滋滋作響。
郭靈萱回頭,鬢角的碎發黏在汗濕的臉上:"這些霧氣裡有魂絲,是被尊者抽走的生魂。"她指尖撫過引魂燈的青銅燈身,燈油裡浮著的鎮魂香灰突然凝成細鏈,纏上最後一縷黑霧,"得帶回去給長老們看,天劍宗的典籍裡...應該有解法。"
石羽腳步微頓。
風淩的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淌,在暗河水麵暈開暗紅的花:"天劍宗?"
"風淩說鎖魂陣需要所有鎖的碎片。"郭靈萱將引魂燈湊近石壁,上麵模糊的刻痕漸漸顯形——是天劍宗的鎮派符文,"當年封印尊者時,各大門派都藏了鎖魂陣的線索。
天劍宗的藏經閣,有曆代大弟子的手劄。"她轉身時,燈影裡的輪廓突然堅定起來,"我阿爹說過,郭氏的藏書樓能燒,但天劍宗的典籍...能救命。"
雲逸的劍又刺倒兩個修士,鐵劍上的蒼瀾火劈啪作響:"我跟著!
蒼瀾宗和天劍宗百年同氣連枝,這些被操控的同門..."他突然頓住,劍尖垂了垂,"總得給他們個解脫。"
石羽低頭看向懷裡的風淩。
重傷的修士睫毛顫動,唇瓣幾乎透明,卻仍在呢喃:"...典籍...第三層...暗格..."他伸手按住風淩的丹田,輸入一道溫和的靈氣,換來對方極輕的"謝"字。
暗河的水聲漸弱,出口處的天光漏進來時,石羽才發現他們已經在地下穿行了兩個時辰。
山風卷著鬆濤撲來,郭靈萱的裙角被吹得獵獵作響,她突然拽住石羽的衣袖:"看。"
山腳下的官道上,二十幾個修士正跌跌撞撞往深淵方向走。
他們的眼睛都是幽綠色,腰間的儲物袋敞著,法器東倒西歪掛在身上。
其中一個女修的發帶散了,幾縷青絲黏在流血的嘴角——那是昨天在茶攤給郭靈萱遞桂花糕的姑娘。
"他們在被召喚。"石羽握緊鎮魂珠,珠子裡的金光透過掌心,在地上投出小小的光斑。
那些修士突然頓住,像是被掐斷了線的傀儡,接著同時轉頭,幽綠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走!"雲逸的鐵劍劃出半圓,蒼瀾火在前方燃起一道牆,"再拖下去,會引來更多!"
天劍宗的山門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肅穆。
守門的外門弟子見著風淩染血的道袍,臉色驟變,吹起了示警的螺號。
不過片刻,幾個內門長老踏著劍光而來,為首的白眉老者顫抖著接住風淩:"淩兒這是...被尊者的怨氣侵體了?"
"先救他。"石羽按住老者欲查探的手,"我們需要看第三層藏經閣的暗格典籍。"
老者一怔,目光掃過郭靈萱手中仍在燃燒黑霧的引魂燈,又落在雲逸染血的劍上,突然對著石羽行了一禮:"盟主救我天劍宗弟子於危難,天劍宗上下無有不從。"
藏經閣的木梯在腳下發出吱呀聲。
郭靈萱的指尖拂過第三層的書脊,燭火在她眼底跳動。
石羽站在她身後,能聞到她發間殘留的藥香——那是給風淩止血時沾的。
雲逸守在門口,鐵劍擱在膝頭,耳朵動了動,聽見樓下長老們壓低的驚呼。
"找到了!"郭靈萱突然抽回手,一本泛黃的手劄在她掌心翻開。
扉頁上的字跡蒼勁,寫著"天劍宗第七十二代大弟子玄真"。
她快速翻頁,指尖在某一頁停住,"這裡!
"深淵底有上古遺跡,乃太初仙人清微子的道場。
百年前封印尊者時,發現遺跡內有鎖魂陣樞機,以清微子的本命水晶為引...""
"水晶?"石羽俯身去看,手劄裡夾著張殘圖,畫著座圓形石室,中央懸浮的水晶泛著暗紅。
"清微子是光明屬性的大能。"郭靈萱的指尖輕輕顫抖,"他的道場怎麼會和幽冥尊者有關?
除非...尊者當年封印自己時,借用了遺跡的力量。"她合上典籍,目光灼灼,"最近的異變,是尊者在複蘇鎖魂陣,而陣眼...就在遺跡裡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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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石羽突然捂住心口。
鎮魂珠在體內震顫,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
係統界麵在他意識裡彈出,紅色警報閃爍:"檢測到幽冥之力殘留,濃度持續上升。"
"得儘快去深淵。"他抬頭時,眼底的光比燭火更烈,"風淩說最後一把鎖在深淵底層,而遺跡...很可能就是鎖魂陣的核心。"
雲逸從門口轉回來,鐵劍在掌心轉了個花:"我跟著。
蒼瀾火能燒這些邪祟,正好開路。"
郭靈萱將手劄收進儲物袋,指尖撫過袋口的流蘇:"我帶著引魂燈,萬一遇到生魂...還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