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臉上的血,碎石渣子硌得後槽牙生疼。
蘇璃半跪在韓楓身側,烏鞘劍的火焰還在劈啪作響,發梢沾著碎石粉末,平時束得利落的馬尾散了大半,幾縷濕發黏在蒼白的額角。
韓楓的青銅劍插在地上,劍身的金光像將熄的燭火,他左手按在右肩——那裡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應該是剛才躲巨石時被鎖魔圖的龍爪抓的。
地底傳來的悶響越來越近,像有座山在緩緩翻身。
我盯著岩壁上活過來的龍紋,它們的鱗片泛著暗紅,每道龍須都像帶刺的鋼鞭。
最前頭那條龍的眼睛突然轉向我,瞳孔收縮成針尖——它發現了。
“蘇璃!”我吼了一嗓子,同時拋出腰間的符袋。
她抬頭的瞬間,符袋炸開,三十張雷火符在怪物群裡炸成金紅的網。
龍紋發出尖嘯,紛紛騰起躲避,其中兩條被雷火擦到,鱗片滋滋冒黑煙。
這一下果然管用,我看見它們的攻勢頓了頓——這些玩意兒怕巨石,更怕能傷著它們的活物。
“韓楓,護好蘇璃!”我反手抽出邪刃,掌心的刺痛順著血管往腦門竄。
這把跟著我從贅婿樓殺到地淵的魔劍,此刻像塊燒紅的烙鐵。
晶體劍在識海震動,我能清晰感覺到它在興奮——那底下的東西快出來了,它等這頓“大餐”等了不知多少年。
蘇璃抹了把嘴角的血,烏鞘劍往地上一插。
火焰騰地躥起三尺高,映得她的眼睛發亮:“老顧,你他娘的要是敢死在我前頭,我扒了你的皮給韓楓做劍穗!”韓楓扯出腰間的青銅鈴,手腕一抖,清脆的鈴聲混著雷火符的炸響,在洞窟裡撞出回音。
龍紋被這動靜一激,終於按捺不住,最前頭的黑龍張著血盆大口撲向蘇璃——這傻娘們兒,故意把自己當活靶子。
我貓著腰往祭壇跑。
頭頂又有巨石砸下來,我往左猛撲,石屑擦著右耳飛過,火辣辣的疼。
眼角瞥見韓楓揮劍擋下一道龍爪,青銅劍的金光終於徹底熄滅,他悶哼一聲踉蹌兩步,卻還是把蘇璃往身後推了推。
祭壇就在十步外。
晶體劍的共鳴越來越強,我能看見劍身上浮起細密的符文,像無數條小蛇在遊動。
可越靠近,胸口越悶,像有人攥著我的心臟在往下拽。
這是劍靈的排斥?
還是那地底東西的威壓?
“混沌靈識——開!”我咬碎舌尖,血腥氣漫開的瞬間,識海猛地一震。
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晶體劍的符文不再是亂碼,而是一行行流動的法訣;岩壁上的龍紋不再是活物,而是由怨氣和地脈陰氣凝合的虛體;甚至連頭頂即將墜落的巨石,都能看見內部的裂痕走向——它們撐不過三次震動就要徹底崩塌。
代價來得很快。
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泛起重影。
我踉蹌兩步,扶住祭壇邊緣的石獸。
那石獸的眼睛突然轉了過來,我這才發現,所謂“鎖魔圖”的龍紋,竟是用這些石獸的怨氣養出來的——每尊石獸的嘴裡都塞著半截人的骸骨,喉骨處還掛著生鏽的銅鈴。
沒時間細想了。
我握住晶體劍的瞬間,整座祭壇都在震顫。
劍刃傳來的寒意順著手臂往骨頭裡鑽,我聽見有個沙啞的聲音在笑:“終於來了……吃了你,我就能出去了……”
“吃我?”我反手用邪刃抵住晶體劍的劍柄,兩把劍的氣息突然共鳴。
邪刃是當年被蘇家退婚時,在垃圾桶裡撿到的破鐵,晶體劍是地淵最深處的凶物,此刻卻像久彆重逢的兄弟,嗡鳴著要融為一體。
那聲音突然變了調,變成無數人的尖叫。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往識海裡鑽,像無數根細針在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