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指尖剛觸到林閻後頸的滾燙,就見他喉頭劇烈滾動,一口黑血混著碎肉“噗”地噴在殘頁上。
黑血剛沾到紙頁,原本暗紅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蛇順著林閻的手腕往他血管裡鑽。
“林閻!”她下意識收緊手臂,卻發現他的身體燙得驚人,額角的冷汗把碎發黏成一綹,睫毛劇烈顫動著,像是在和什麼東西殊死角力。
“這不是普通的符紙。”黑山老母的聲音突然壓下來,她的指尖懸在殘頁上方三寸,虛影裡的瞳孔泛起數據流般的銀光,“它是‘封印之器’——用活人的魂骨煉的器,會主動吞噬侵入者的靈識。”
王書生的因果鏡“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他蹲下身時膝蓋撞在岩壁上,卻像沒知覺似的,顫抖著撿起鏡子重新對準殘頁:“裡麵……裡麵有光!”鏡片上的水波紋突然炸開,映出殘頁內部的景象——那哪是一張紙?
分明是座懸浮在血色霧靄中的青銅牢籠,欄杆上刻滿扭曲的咒文,每道紋路都在滲出幽藍的鬼火。
“囚籠?”沈青的指甲掐進掌心,魂釘在她掌心裡轉了個花,“所以這破本子根本不是生死簿?是個裝邪祟的盒子?”她盯著林閻滲血的指尖,那裡正和殘頁黏在一起,像被膠水粘住了似的。
赤焰道人嗤笑一聲,道袍無風自動。
他屈指一彈,三朵豆大的火焰“騰”地竄起,在空中連成一道火牆,將眾人和殘頁圍成半圓:“管它是盒子還是棺材,敢動小友的東西,先過我這關。”火焰舔舐空氣的“劈啪”聲裡,他瞥了眼林閻慘白的臉,眼神微沉——這小子的氣息弱得像風中殘燭,再撐下去要爆體了。
林閻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他的意識被拽進了一片血海,四周全是影噬的尖嘯,那些暗紅色的紋路正順著他的靈脈攀爬,每爬過一處,就像被潑了滾油似的灼痛。
但他死死咬著後槽牙,目光鎖定在血海深處——那裡有座青銅牢籠,欄杆上的咒文他在古籍裡見過,是“鎮魂釘”的變種,專門用來鎖因果律級彆的大妖。
“進來啊。”他在意識裡冷笑,故意鬆了鬆對殘頁的控製。
影噬的黑影果然順著破綻湧進來,撞在牢籠的欄杆上,濺起大片黑色的血珠。
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憤怒——它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道從他咬破舌尖的那一刻起,這場局就翻了。
“咳……”現實中的林閻又嘔出一口血,這次是鮮紅的。
沈青慌忙用袖子去擦,卻見他的眼皮突然掀開一條縫,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鎖……鎖死。”他的手指在殘頁上劃出血痕,像是在畫符,“王書生!因果鏡!照囚籠的門!”
王書生手忙腳亂地舉起鏡子,鏡麵剛好對準殘頁裡的牢籠。
因果鏡的白光剛觸到欄杆,那些咒文突然亮了起來,每道紋路都開始逆時針旋轉。
影噬的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嘯,撞得欄杆嗡嗡作響,有幾道甚至穿透牢籠,在林閻的胳膊上烙出焦黑的傷痕。
“撐不住了!”沈青急得眼眶發紅,魂釘“唰”地刺進林閻腳邊的地麵。
魂釘是用百年老槐的樹心做的,此刻正在吸收周圍的陰氣,樹乾上的鬼臉紋路慢慢活過來,發出低沉的嗚咽——這是在替林閻分擔侵蝕。
赤焰道人的火牆突然暴漲三尺。
他盯著影噬撞出的裂痕,掌心的火焰燒得更旺:“小友,再撐半柱香!我的三昧真火能煉化這些邪祟!”但他的聲音裡藏著擔憂——影噬的氣息太熟悉了,像極了百年前被封印的“混沌子”,那東西當年可是能硬抗三位化神期大修士的。
林閻感覺自己的識海在崩裂。
他能清晰聽見顱骨“哢”的一聲輕響,那是靈識過載的前兆。
但他反而笑了,笑得咳出更多血:“誰要你煉化……”他的意識猛地紮進牢籠最深處,那裡有塊巴掌大的空白,是殘頁唯一沒被影噬汙染的地方,“我要它……自己撞進來。”
殘頁突然劇烈震動,紙角開始卷起,像被火烤過的舊書。
林閻的手背上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和殘頁上的完全一致——這是器靈認主的征兆,也是生死符的反噬。
他能感覺到影噬的核心意識正在逼近牢籠的門,那東西的恐懼幾乎要實質化,像冰冷的手掐住他的喉嚨。
“進來!”他在意識裡暴喝,咬破的舌尖湧出更多血,順著殘頁的紋路滲進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