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卷著碎雪撲在山神廟的青瓦上,林閻剛跨出廟門半步,後頸那道淡粉色的疤痕突然像被火鉗烙了一下。
他踉蹌著扶住門框,掌心的銀色晶體正順著指縫滲出細流般的光,沿著血管往小臂鑽,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連骨髓裡都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林閻!"陸九娘的聲音裹著風刺進耳膜。
她提著鎖魂鏈的手一抖,鏈身上那串銅鈴"叮叮"亂響——這鏈子跟著她走了七年,從滇南的苗疆到北疆的雪原,從未如此不安過。
王書生的青衫下擺被風掀起,他抱著半卷《因果錄》的手猛地收緊。
作為天機閣最年輕的因果律研究員,他注意到林閻的影子正在扭曲:本該清晰的輪廓像浸在水裡的墨,邊緣泛著詭異的銀邊。"快,靈脈鎮定符!"他扯著嗓子喊,同時從隨身的檀木匣裡抽出三張黃符,指尖迅速結了個"鎮"字印。
符紙剛觸到林閻後頸,他突然發出悶哼。
王書生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符紙在發燙——這不該是正常現象。
靈脈鎮定符以千年楠木灰為底,混著玄龜血畫的鎮靈紋,就算是金丹期修士暴走也能壓下三分。
可此刻符紙邊緣正在焦黑,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灼燒。
"退開。"陸九娘的鎖魂鏈"唰"地纏住林閻手腕,鏈身的青銅鈴鐺震得嗡嗡響。
她湊近看他的眼睛,瞳孔裡的銀芒比剛才更盛,像兩盞小燈。"他的脈息亂得離譜。"她伸手按在林閻心口,隔著粗布短衫都能摸到劇烈的跳動,"不是靈氣暴走......倒像有什麼活物在他身體裡鑽。"
林閻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血管裡的銀流正在往心臟聚集,每經過一根血管,就留下灼燒般的疼。
識海裡那張地圖上,遺忘墳場的標記亮得刺眼,仿佛有聲音在喊他的名字,帶著點熟悉的、實驗室白大褂的消毒水味。
"寄生。"陸九娘突然鬆開手,鎖魂鏈"當啷"掉在雪地上。
她盯著林閻手背上的幽藍符文,那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手臂蔓延,"我見過苗疆的蠱蟲寄生,宿主的血脈會被慢慢蠶食。
他現在......"她喉結動了動,"像被什麼東西當成了巢。"
"九娘!"王書生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往旁邊一拉。
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從左側傳來。
雪地裡,一道黑影破雪而出——那是具半人半機械的傀儡,骨架由青銅和黑鐵鑄成,關節處纏著泛著綠光的怨靈,頭骨位置嵌著顆猩紅的眼珠,正滴著腐臭的黑血。
"終於舍得現身了?"沙啞的男聲混著電流雜音。
黑袍祭司從傀儡背後走出,兜帽下的臉半明半暗,右耳處露出半截銀色導線。
他的左手按在傀儡肩頭,腐臭的陰氣順著指尖滲進金屬縫隙,怨靈發出尖銳的嘶鳴。"以為藏在破廟裡就能躲過去?"他扯動嘴角,"變量核心是混沌的饋贈,你們這些螻蟻也配染指?"
林閻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強行穩住搖晃的意識,從懷裡摸出靈異羅盤——這是他那套法醫工具箱變異的第一件法器,此刻指針正瘋狂旋轉,最終停在傀儡心臟位置。"怨靈共鳴點在胸腔。"他咬著牙說,聲音發顫,"九娘,布五雷引魂陣!
書生,盯著那祭司!"
陸九娘的鎖魂鏈瞬間繃直。
她抄起腰間的朱砂袋,在雪地上劃出五道雷紋,指尖咬破滲出血珠點在陣眼:"起!"五根雷柱從雪地升起,劈啪作響的雷光裹著怨氣,像張網兜頭罩向傀儡。
王書生的手指在《因果錄》上快速翻動,袖口滑下露出腕間的青銅算盤——那是天機閣特製的能量分析儀。"他體內有殘留的代碼波動!"他猛地抬頭,"終焉協議的餘韻!
這些機械傀儡......是用當年的實驗數據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