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卷著鬆濤聲灌進領口,林閻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天際那道紫黑色裂縫比三日前在荒村見到的更寬了,像塊被人用力撕開的油布,邊緣翻卷著幽藍電芒。
他剛摸出靈異羅盤,青銅表盤上的指針突然瘋狂旋轉,金屬摩擦聲刺得耳膜生疼——更可怕的是,他能看見空氣中那些淡金色的因果線,此刻正像被無形的手攥住,絞成亂糟糟的繩結。
\"他們來了......不止一個。\"青冥子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裡。
林閻轉頭,正撞進那雙泛著青灰的眼睛裡——這位總愛穿月白道袍的神秘人,此刻喉結劇烈滾動,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三百年前我在不周山見過類似的裂縫,當時......\"他突然頓住,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咳嗽。
\"類似的裂縫?\"王書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位總捧著古籍的學者不知何時站到了崖邊,《因果律殘卷》的羊皮紙在風中嘩啦作響,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卻比月光更冷,\"變量隔離層的漏洞。\"他指尖點在書頁某處,泛黃的紙頁上畫著扭曲的幾何圖形,\"我前日在天機閣密室查到,上古神魔大戰時曾用因果律構建了這層屏障,隔離不同時間線的變量。
但最近百年靈氣紊亂......\"
\"所以屏障破了。\"林閻接過話頭,指腹摩挲著腰間的生死簿殘頁。
殘頁在他掌心發燙,像是在提醒什麼。
他忽然想起白棺案時,那具被屍毒菌侵蝕的屍體,腐爛的肌理下也有類似的扭曲紋路——原來從那時起,裂縫就開始滲了。
\"若不及時封鎖,\"王書生的聲音沉了沉,\"現實會被不同時間線的變量汙染。
簡單說......\"他抬頭看向裂縫,\"我們腳下的山,身邊的人,都會變成不確定的碎片。\"
林閻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小七第一次變成人形時,攥著他衣角說\"阿閻,我現在能聞見桂花香了\"——如果現實崩塌,這樣的聲音會不會像氣泡般破碎?
他突然笑了,笑得有點狠,從袖中抽出符籙打印機。
這台被他用現代電路改造的法器此刻嗡鳴著,藍光在金屬外殼上流轉,\"那就彆讓它打開。\"
符紙從打印機出口滑出的瞬間,林閻的指節泛白。
他記得上次用延遲符是在血月案,當時勉強拖延了邪器吸魂的速度。
但這次......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沾了點舌尖的血,在符紙中央點了個朱砂印。\"去。\"他抬手一拋,符紙化作淡金色光幕,精準罩住裂縫邊緣。
裂縫裡突然傳來嗤笑。
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轉動,又像無數人同時說話,震得林閻耳骨發疼。
光幕開始震顫,原本穩定的金色紋路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他看見自己映在光幕上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形狀,額角滲出冷汗——這符紙比預想中脆弱十倍,就像拿薄紗去堵決堤的洪水。
\"阿閻......\"
小七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閻轉頭,正看見少女攥著裙角的手在發抖。
她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泛著血光,那是被饕餮羊靈實驗體殘留的力量影響的征兆。\"我不想再變成怪物......\"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想再被控製著傷害人。\"
林閻伸手,掌心覆住她發顫的手背。
少女的皮膚比常人涼些,像初春未化的雪。\"你不是工具。\"他說,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飛什麼,\"你是小七,是能聞見桂花香,會為阿福擦眼淚的小七。\"他看見少女眼底的血光慢慢褪去,睫毛上掛著的淚珠在月光下閃了閃,落進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