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後那道身影完全踏入場中時,林閻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聞到了鐵鏽混著腐葉的腥氣,那是陰氣凝結到極致才會有的味道。
變量主腦的麵容仍被黑霧裹著,可那抹笑意卻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人後槽牙發酸——那是看慣了生死循環的漠然,像看一群在棋盤上蹦跳的棋子。
"你們毀了我的心臟,但我早已不是單一生命。"主腦的聲音像兩塊磨盤在顱內碾壓,林閻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話音未落,四周岩壁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石屑簌簌墜落,那些原本刻著山海圖的牆麵竟開始扭曲,無數青灰色的岩石凸起,化作布滿骨節的手臂,帶著破空聲朝眾人抓來。
陸九娘的鎖鏈率先甩出。
她手腕翻轉如遊龍,青銅鏈上的鎮魂鈴炸響成一片金鐵交鳴,最前排的岩石臂被抽得粉碎,可新的手臂又從牆縫裡擠出來,像發了瘋的藤蔓。
林閻摸出腰間的符籙打印機,拇指在機身上快速按動,一張繪著火焰紋路的"淨界符"已被捏在指尖。
他反手擲出,符紙在半空自燃,騰起的青色火焰裹住最近的岩石臂,燒得石屑劈啪作響,可那些斷臂的斷麵竟滲出黑色黏液,轉眼間又長出新的骨節。
"單一生命?"王書生的古籍在掌心泛起微光,他快速翻頁的手指突然頓住,"這是......集體意識聚合體!"作為因果律專家,他的聲音裡帶著學者特有的亢奮,"初代修真者的變量計劃,是想把所有可能的"變數"都封進一個容器裡!"
主腦的笑聲更響了:"聰明的小耗子。
山海戰役末期,那些自命不凡的仙尊怕因果線崩斷,想造台能掐算萬世的機器。
結果呢?"他抬起手,岩壁上突然浮現出破碎的記憶畫麵——血色天幕下,修士們在燃燒的殿宇間奔跑,有人抱著泛著幽光的水晶核心尖叫,有人揮劍砍向同伴,"他們的"保險"失控了,因果線像被扯斷的琴弦,法則碎片砸下來,比任何天劫都狠。"黑霧翻湧,畫麵裡的水晶核心突然裂開,無數光點從中竄出,"我就是那些光點的集合,是他們留下的爛攤子。"
林閻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生死簿殘頁在懷裡發燙,鬼文在皮膚下遊走,像在傳遞某種警告。"分任務。"他的聲音冷靜得像手術刀劃開腐肉,"王書生,找它的磁場弱點——集體意識需要陰極磁場維持,對吧?"王書生猛地抬頭,顯然被說中了關鍵,立刻低頭翻找古籍,指尖在某頁朱砂批注上重重一按:"陰極磁場!
方位在主腦腳下三尺!"
"陸九娘,鎖魂釘封節點。"林閻轉向穿紅裙的女子,後者已經解下腰間的銅鈴袋,十二根刻著梵文的鎖魂釘在掌心排成扇形,"我數到三,你就往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釘。"陸九娘點頭,發間的銀簪微微晃動,那是她準備術法時的習慣動作。
"小七。"林閻低頭看向身側的少女。
小七的瞳孔裡泛著幽綠的光,那是殘留的饕餮羊靈實驗體特征,"你帶著幽泉孢子,等主腦注意力被吸引,就貼上去注射。"小七攥緊他的衣角,指尖的溫度低得驚人:"哥哥,我怕它的黑霧......"
"怕就對了。"林閻扯了扯嘴角,這是他特有的安慰方式,"但你比它更會"變"——你可是從實驗體裡活下來的變數。"小七的眼睛亮了亮,從腰間摸出玻璃管,裡麵的幽泉孢子正泛著藍紫色熒光。
岩石臂的攻勢更猛了。
一根擦著林閻耳畔劃過,帶起的風掀翻了他的衣領。
他反手又甩出三張淨界符,趁主腦的注意力被火焰牽製,大喊:"王書生!
方位!"
"東南方!"王書生的聲音帶著破音,古籍上的朱砂字正在飛快褪色,"陰極磁場在東南——"
陸九娘的鎖魂釘破空而出。
第一根釘進東南岩壁時,主腦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湧,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