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蹲在碎石上,看著懷裡的中年男子眼皮動了動。
月光從山縫中灑下,在對方後頸的血漬上鋪上了一層冷霜。
他剛要伸手去試探對方的鼻息,那男人突然“嗬”地倒吸一口氣,渾濁的眼珠猛地睜開,像被雷劈了一樣彈起來,後背重重地撞在了林閻的胸口。
“你……你是誰?”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閻的臉,右手顫抖著往白大褂的口袋裡掏。
當金屬探測儀冰冷堅硬的觸感剛碰到指尖時,他就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不可能……變量係統不該允許兩個林閻共存。”
林閻被撞得向後仰去,懷裡的生死簿殘頁硌得他生疼。
他穩住身形,單手扣住男人的手腕——對方的皮膚冷得像泡過冰水,脈搏快得不正常。
“你的工牌上寫著‘林閻’,”他的聲音低沉得像壓了一塊鉛,“但我不認識你。”
山風裹挾著霧氣撲麵而來,陸九娘的桃木簪子“叮”地輕響了一聲。
她已經繞到男人背後,紅繩在風中掃過林閻的耳尖:“書生,查查他帶了什麼。”
王書生的鋼筆尖在月光下閃了閃。
他半蹲著翻男人白大褂的口袋,動作輕得就像在解剖標本,直到摸出一疊泛黃的文件。
最上麵那張紙的一角卷了起來,“國家異常現象研究局”幾個黑體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目標編號:.y001——變量體係核心宿主。”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這個編號……和你生死簿殘頁上的金色紋路走向很像。”
楚長風的盾牌“哐”地一聲砸在地上。
他彎腰抓住男人的衣領,鎧甲關節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也就是說,你是他們派來抓他的?”
男人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
林閻扣住他手腕的手被狠狠地撞開,隻見對方掌心爆發出一道銀光,直取林閻的胸口。
那道光來得極快,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錐,林閻本能地向旁邊翻滾,後背擦著碎石滑出了半丈遠。
生死簿殘頁從懷裡滑落出來,金色紋路在地上流淌,如同活泉一般。
“小七!”陸九娘喊了半句,就看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已經撲了過去。
小七的瞳孔泛起幽綠色,手腕上的銀鈴“嘩啦啦”地響成一片,饕餮之力從她的指尖滲出,像一團半透明的黏液裹住了男人的四肢。
“彆動哦。”她歪著頭笑了笑,虎牙在月光下閃了閃,“不然我可要嘗嘗你的腦子是不是也像彆人的那樣香了。”
男人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盯著小七眼底翻湧的黑色紋路,喉結動了動,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你們以為困住我就能……”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流光從林閻的肩頭掠過。
青冥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旁,道袍無風自動,指尖掐著一個泛著青光的法訣。
“他的魂魄波動太規整了。”老修士的聲音就像碎冰撞在瓷碗上一樣,“不是活人,是某種複製意識。”
林閻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他想起燈芯裡那個殘識說的“變量終焉者”,想起生死簿裡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解剖室的白大褂、顯微鏡下的細胞切片、同事拍他肩膀時說的“你這雙眼睛天生該看透真相”。
原來那些不是幻覺,是另一個“他”在拚命傳遞信息,而眼前這個頂著他臉的男人,不過是某個係統製造的陷阱?
“所以你們把我當成試驗品,”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生死簿殘頁,金色紋路在指尖灼燒般發燙,“還偽造了一個‘原世界’來誘捕我?”
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