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徹底敞開的刹那,林閻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那股氣息不是風,是實質化的壓迫,像被無形的巨手攥住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帶著鈍痛。
他聽見陸九娘的桃木劍發出嗡鳴——那是靈物麵對更高等存在時的戰栗;楚長風的玄鐵盾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這位向來沉穩的武修喉結滾動,指節在盾柄上繃得發白;王書生的眼鏡片裂了道縫,他卻渾然未覺,盯著門內的眼神像被抽乾了血:"這不是門......"他的聲音發顫,指尖幾乎戳到自己鼻尖,"這是通往"因果律本源"的入口。"
門內不是空間,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無數細碎的光片漂浮其中,有的像被揉碎的星河,有的凝著模糊的人臉,還有的泛著暗紫色的霧氣——林閻盯著其中一片,突然看清那是自己在白棺案裡揮劍的畫麵,連劍刃上濺的血珠都纖毫畢現。
"銅鈴......"小七突然拽他袖子。
林閻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摸出了懷裡的銅鈴碎片。
那半枚暗銅色的鈴鐺正發燙,表麵的鏽跡簌簌脫落,露出下麵刻著的古老紋路,每一道都在朝著門內的混沌方向微微發亮,像被線牽著的風箏。
"這不是巧合。"林閻低聲道。
他想起三天前在亂葬崗,黑山老母掐著他的脖子說"你不該存在"時,掌心也泛起過類似的紋路;想起克隆體消散前那句"為什麼......你不該存在......",所有碎片突然在腦內拚合——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刻起,所有的"意外"都有了軌跡。
楚長風的玄鐵盾"當啷"砸在地上。
這位前天機閣叛徒彎腰撿起盾牌,指腹蹭過盾麵新裂開的紋路:"進去容易,出來難。"他抬頭時眼眶發紅,"我見過太多人踏過這種門,最後連魂魄都被因果律絞成灰。"
青冥子的《歸元冊》突然合上,發出脆響。
這位總垂著眼的審判者抬起頭,瞳孔裡流轉著書頁上的金紋:"真正的審判者,不該畏懼真相。"他抬手按在林閻肩頭,掌心的溫度透過道袍滲進來,"你要找的答案,不在外麵。"
王書生突然踉蹌著撲向自己的工具箱。
他翻出一遝符紙,指尖沾著口水快速數著,嘴裡念叨:"因果錨點符......需要三枚,不,五枚......"符筆在他指間轉得飛起,朱砂在符紙上暈開血線,"混沌裡時間會亂,空間會塌,有了這個......"他把疊成小方塊的符紙塞給每個人,最後攥著林閻的手腕多按了兩秒,"這是用你斬鬼劍上的血煉的,隻有你能激活。"
陸九娘的桃木劍已經出鞘。
她對著劍身哈了口氣,用袖口仔細擦拭劍刃,發間的紅繩被混沌裡的風掀起:"這次進去,快進快出。"她瞥了眼縮在林閻身後的小七,突然伸手揉亂小姑娘的頭發,"小丫頭片子要是害怕,就拽緊哥哥的衣角——彆學上次在養屍地,看見粽子就往我懷裡鑽。"
小七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使勁吸了吸鼻子,踮腳扒著林閻的肩膀往門裡看:"我才不怕。"她舔了舔嘴唇,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就是想看看,那些藏在因果律後麵的老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
林閻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小七的時候。
那是在饕餮羊靈的實驗室,她被泡在裝滿幽泉孢子的玻璃罐裡,渾身長著半透明的觸須,看見他時卻伸出沾著黏液的手,啞著嗓子喊"哥哥救我"。
現在這雙手正攥著他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泛白,可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門內的吟唱聲突然拔高。
那些漂浮的記憶碎片開始旋轉,林閻看見自己的童年、在法醫實驗室解剖屍體的場景、第一次用紫外線燈照穿鬼域的瞬間,全部被卷進漩渦。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看清了碎片裡某個穿白大褂的身影——那是他前世的導師,正在顯微鏡前抬頭對他笑。
"你不是變量。"黑山老母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你是變量的終結者。"
林閻的呼吸頓住。
他終於明白,從穿越那天起,他就不是局外人。
那些被他以為是"巧合"的金手指——生死簿殘頁、變異的法醫工具箱、能與靈異共鳴的銅鈴碎片——全是為了此刻準備的鑰匙。
他不是被命運推著走,而是被選中來轉動這把鑰匙的人。
"準備好了嗎?"他回頭看向眾人。
王書生把最後一枚符紙塞進領口,推了推裂成蛛網的眼鏡:"能再給我三分鐘嗎?
我需要......"
"來不及了。"青冥子打斷他。
《歸元冊》重新浮起,書頁自動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用金線繡著"歸"字,"因果律本源在收縮,再拖下去,門會自己合上。"
楚長風把玄鐵盾背回後背,衝林閻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老子活了一百三十年,就沒怕過什麼門。"
陸九娘把桃木劍插回腰間,紅繩在風裡晃成一團火:"走啊,難不成等黑山老母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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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突然鬆開林閻的衣角。
她踮起腳,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哥哥要是害怕,就想想小七還在你後麵呢。"
林閻的喉結動了動。
他摸了摸被親的臉頰,那裡還留著小姑娘的溫度。
然後他轉身,朝著混沌邁出第一步。
門內的風比想象中涼。
林閻剛踏進去,就感覺有無數細針在紮皮膚——那是因果律碎片在試圖侵蝕他的魂魄。
他攥緊銅鈴碎片,燙得幾乎要燒穿掌心,那些細針卻像碰到火焰的雪,"嗤"地化了。
陸九娘跟進來時打了個寒顫:"這鬼地方......"她的聲音突然變調,因為看見自己的桃木劍上,正浮著十歲時在山神廟前摔斷劍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