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那道縫隙裡透出的光裹著星屑,落在林閻的手背上。
他能感覺到命運之匙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鐵,烙得皮膚生疼——這是自他得到這把鑰匙以來,從未有過的灼燒感。
"讓我試試。"王書生突然跨出一步。
他抱著《天機卷》的指節發白,書頁間漏出的金光在袍角晃出細碎的光斑。
作為因果律研究最透徹的學者,他總習慣用行動代替猶豫。
但他的腳尖剛觸到門的陰影,就像被無形的巨手推了一把。
王書生踉蹌著撞進陸九娘懷裡,額頭蹭過她發間的紅繩,疼得倒抽冷氣。
陸九娘慌忙扶住他,桃木劍的斷口在石地上擦出火星:"書生!"
"是法則屏障。"青冥子的聲音像浸在寒潭裡。
他袖中銅鈴殘片仍在震顫,此刻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與門上浮雕的古篆產生共鳴,"隻有變量終焉者能打開它。"
林閻的喉結動了動。
變量終焉者——這個稱謂他在生死簿殘頁裡見過七次,每次都與"毀滅"或"新生"並列。
他摸了摸胸口的殘頁,那裡還留著十五歲時族老摔碎玉牌的灼痛。
那時他以為這是詛咒,此刻卻覺得,或許是某種注定的重量。
"我來。"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釘子般釘進空氣裡。
眾人的目光唰地聚過來:陸九娘攥緊紅繩的指節泛白,小七把兜裡的冰晶捏得哢哢響,楚長風的斷劍在掌心壓出紅痕。
當他抬起手,命運之匙的輪廓在虛空中顯形。
那是把半透明的鑰匙,紋路裡流淌著銀河般的光,與門上的古篆一一對應。
林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兩下,與鑰匙的脈動重合。
"叮——"
門紋泛起漣漪。
就在縫隙即將完全展開時,一道白影突然從光中穿出,像片被風卷來的雪。
眾人同時後退半步:楚長風的斷劍橫在胸前,小七的冰晶凝成尖刺頂在掌心,陸九娘的紅繩在指間繞了三圈,青冥子的銅鈴殘片跳出袖口,懸浮在他身側。
"不必緊張。"女子的聲音像碎玉落在冰麵,"我是命運守門人,變量的最後一個守護者。"她裹著月白長袍,發間插著根青玉簪,麵容清冷淡漠,卻讓林閻想起生死簿殘頁裡某幅褪色的畫像——那是記載上古神魔時,邊緣模糊的側影。
"你擋路了。"楚長風的斷劍又往前送了半寸。
他從前天機閣叛徒到現在的盟友,警惕是刻在骨血裡的本能。
女子的目光掃過他,又落在林閻臉上:"你若進門,將永遠失去選擇的權利。"她的指尖掠過門紋,古篆突然暗了一瞬,"你確定要終結變量?"
空氣裡浮起幾絲冷意。
林閻感覺後頸的汗毛豎起來——這是他麵對邪祟時才會有的直覺。
但更讓他心悸的,是女子眼底的悲憫,像在看一個走向火堆的飛蛾。
"終結變量,是為了讓所有人能自由選擇。"他說,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穩,"而不是被因果律困在既定的劇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