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掌心的金光驟然暴漲時,他耳中嗡鳴如雷。
那道意識波動撞進識海的刹那,後頸泛起細密的冷汗——像有根冰針刺破了皮膚,順著脊椎往天靈蓋鑽。
他張了張嘴,喉嚨發緊,卻還是擠出聲:"你是誰?"
話音未落,青冥子的銅鈴已攥在掌心。
這位總帶著冷霜的審判者指節發白,銅鈴表麵的"守序"二字泛起幽藍微光:"小心。"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沉,"黑山老母最擅長借意識體寄生,這波動的頻率......和當年她侵蝕天機閣典籍時如出一轍。"
陸九娘的刀原本收在鞘裡,此刻刀柄卻被她握得指節發紅。
她幾步跨到林閻身側,發尾的銀鈴隨著動作輕響:"他不對勁。"她伸手要碰林閻肩膀,袖口的走山客圖騰在暮色裡忽明忽暗,"眼神發直,像被勾了魂——"
"彆碰他!"小七突然撲過來,指甲幾乎要掐進陸九娘手腕。
這隻曾被改造成饕餮羊靈的姑娘此刻瞳孔縮成豎線,喉間發出幼犬護主般的低嗚:"哥哥在和變量說話!
上次我被實驗體反噬時,研究員說過意識鏈接時強行打斷......"她頓了頓,聲音突然發顫,"會變成隻會流口水的傻子。"
王書生的眼鏡片裂成蛛網,卻仍擋不住他眼底的急切。
他從懷裡摸出一疊朱砂符,最上麵那張畫著扭曲的符號,是天機閣秘傳的"因果錨點符":"小七說的有道理。"他把符紙按在掌心搓了搓,符麵立刻泛起暖黃光暈,"但必須保持錨點,否則意識體太強會......"
"都閉嘴。"林閻突然低喝。
眾人的動作同時頓住——他的眼尾泛起金紅,原本清亮的瞳孔裡浮起細碎的星芒,像有團活火在眼底燒。
青冥子的銅鈴"當啷"墜地,他後退半步,看著林閻的影子在地麵扭曲成陌生的形狀:"他的氣數......在沸騰。"
林閻沒聽見這些。
他的意識正被某種力量拽著往下沉,眼前的景象像被潑了墨汁的水麵,先是模糊成一片混沌,再慢慢析出輪廓。
那是片灰白的空間,遠處懸浮著半透明的殘頁,上麵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
而在殘頁下方,一道身影背對著他,黑色的長發間夾雜著銀絲,裙裾像煙霧般翻卷。
"你醒了。"那聲音像生鏽的銅鐘,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卻又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比我預計的早了三百年。"
林閻的心跳得厲害。
他摸向心口,那裡的"心跳"仍在和殘頁共鳴——但此刻在這意識空間裡,那共鳴聲被放大了十倍,震得他太陽穴突突作痛:"你是......黑山老母?"
身影緩緩轉身。
那是張極美的臉,卻帶著種破碎的美感: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卻泛著死灰;眉骨處有道淡白的疤痕,從額角延伸到下頜,像被某種利器劈開過。
她望著林閻,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我該稱呼你為"繼承者",還是"破局者"?"
"變量餘火......是你故意留下的?"林閻直覺這是關鍵,脫口而出。
他想起之前在饕餮羊靈體內發現的幽泉孢子,想起青冥子說過的"混沌潮汐",所有碎片突然串成線,"你根本沒打算徹底消滅變量,你把它封印在生死簿裡,等......"
"等真正能掌控它的人。"黑山老母替他說完。
她抬手,指尖掠過殘頁上的符文,那些金紅的光立刻像活物般纏上她的手腕,"萬年前的山海戰役,我和其他神魔爭奪因果律之力,最後同歸於儘。
但因果律是什麼?
不過是這方世界的"程序代碼"。"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硬,"他們想當永遠的程序員,我偏要把代碼變成能被人掌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