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嚨微微發澀,視線落在那支筆上,沉默了幾秒,最終伸手將兒子攬進懷裡,掌心覆在他單薄的後背上,聲音低啞:“謝謝。”
傅北辰怔了怔,縮在父親懷裡,父親的懷抱是溫暖的,特彆寬廣又有安全感。
片刻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黑盒,獻寶似地遞了過來。
“這是媽媽送給你的。”他小聲說著,語氣裡透著些許不確定,“她可能忘了跟我要走,一直放在我書包裡。”
傅祈年連日來的低沉,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了,他眉眼含笑地接過黑盒,緩緩打開。
一條嶄新的純銀項鏈靜靜地躺在天鵝絨的襯布上,銀色鏈身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冷光,精致細膩。
可讓傅祈年微微皺眉的是——項鏈上居然掛著一把小小的銀鎖。
鎖身光滑,雕刻著細膩的花紋,嶄新得連指紋都沒有,顯然是剛買不久。
他拎起項鏈,細細端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算什麼?”他低聲道,嗓音裡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怕我弄丟?”
傅北辰湊近看了一眼,小小的手指摸了摸銀鎖,認真地說道:“媽媽說,這是她特意選的,讓爸爸戴著。”
傅祈年望著那枚銀鎖,指尖微微收緊,冰冷的金屬透過掌心,一絲涼意蔓延至心底。
這妖女......是覺得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給他買了這個?
還是……她早已預感到自己即將離開,所以用這種方式,把一份念想鎖在他身上?
頓了頓,傅北辰猶豫了下,還是想繼續把媽媽的話說完,“媽媽還說,這是一條狗鏈,特彆適合你爸爸這條狼狗。”
傅祈年嘴角揚了揚,“......”他,想,多,了!這女人拐著彎,罵他呢!
“喜歡嗎?”傅北辰歪著腦袋,望著父親複雜的神色。
傅祈年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嗯的一聲,就朝臥室走去。
正午,傅家老宅,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傅家本就是廣城顯赫的家族,每逢重要節日或壽宴,總少不了各房親戚前來道賀。這次傅祈年的生日,更是如此。
傅家正支、旁支的親戚們紛紛帶著精致的禮盒前來拜訪,禮物擺滿了客廳的長桌,金銀玉器、名貴茶葉、限量鋼筆一應俱全,堆疊得像小山一般。
高嫂和高大叔穿梭其間,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上桌,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主桌上,傅家長輩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品嘗菜肴,一邊閒聊著家常。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怎麼不見明月?往年可都是她親自下廚給祈年做幾道拿手菜的。”
傅母神色微頓,隨即微笑道:“明月這幾天在外地出差,工作忙,趕不回來。”
長輩們聞言,彼此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笑著點點頭。
“是啊,工作要緊。”
一番客套話說完,眾人便不再深究,畢竟富貴人家,虛與委蛇慣了,誰也不會當麵刨根問底。
宴席依舊熱熱鬨鬨地進行,觥籌交錯間,滿屋歡聲笑語。
而另一邊,傅家小輩們則窩在側廳的小茶幾旁,桌上堆滿了剝了一半的花生殼、果盤和點心。
酒過三巡,眾人的話匣子徹底打開,笑聲不斷,氣氛熱絡。
“嫂子今天怎麼沒來?”傅家三房的堂弟傅延之隨手剝了顆花生,漫不經心地問。
“出差了。”傅興國懶洋洋地端起酸梅湯抿了一口,清爽的酸甜味在舌尖化開,消解了酒後的燥熱。
傅延之“嘖”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感歎道:“嫂子是真忙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上次聽廣播了嗎?”
“哪個?”
“還能哪個?”傅延之一拍大腿,興奮地壓低聲音,整個人往前湊了湊,臉上寫滿了“我要搞事情”的興奮勁兒。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明月的口吻,故意捏著嗓子一本正經地複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