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寒氣襲人。
蕭羽換了一身破舊衣服,然後背著包裹出發了。
武德司衙門前的空地上,已經集結了一隊新兵。
大多是像蕭羽這樣,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服的年輕人,臉上帶著茫然、緊張,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蕭羽站在隊伍中,身姿挺拔,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他一夜未眠,但精神卻異常飽滿,體內初生的道力緩緩流轉,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冷峻的秦校尉站在高台上,麵無表情。
他身旁站著那個絡腮胡文吏,手裡捧著一疊文書。
秦校尉銳利的視線掃過下方的新兵,沒有停留。
“規矩,入營之後自會有人教你們。”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記住一條,軍令如山,違令者,斬!”
最後兩個字,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讓不少新兵打了個寒顫。秦校尉銳利的視線掃過眾人。
“點到名者,出列!”
旁邊的文吏開始高聲唱名。
“張剛!”
“到!”
“李甘!”
“到!”
“王虎”
“到!”
……
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一個個身影從人群中走出,在空地中央排成歪歪扭扭的幾列。
“蕭羽!”
“到。”蕭羽應聲出列,站入隊伍。
點名完畢,一共九十五號人。
隨後,一個身材粗壯,滿臉橫肉,穿著皮甲的軍漢走上前來。
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劃到嘴角,眼神凶悍。
“這是你們的隊正,王五。”秦校尉介紹道,語氣平淡,“從現在起,你們歸他管。”
秦校尉將手中的名冊和文牒交給王五。
“這一批的新兵,一共九十五人,名冊文牒都在這,帶走吧。”
王五接過文書,粗略地翻了翻,然後抬起頭,銅鈴般的眼睛掃視著下方的新兵。
最後在蕭羽身上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詫異於他的鎮定,但也沒多說什麼。
他的視線在觸及秦校尉時,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秦校尉沒有再多看一眼,轉身走下了高台。
那個神秘的徐老,再也沒有出現。
王五將文書往懷裡一揣,衝著新兵們吼道:“都他娘的給老子精神點!排好隊,跟上!”
“動作快點!磨磨蹭蹭的想挨鞭子嗎?!”
新兵們一陣手忙腳亂,互相推搡著,勉強排成歪歪扭扭的隊列。
蕭羽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跟隨著隊伍,走出了武德司衙門。
就在這時,腦海裡“叮”的一聲輕響再次傳來,清晰無比。
“檢測到宿主完成入伍任務【從軍】,獎勵發放:黃階一品大力丹一枚,可以增加力量。”
丹藥通常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10個品級,品階品級越高藥力越純正。
蕭羽心念微動。
這玩意兒……可以增加力量?
他強壓下立刻想試試的衝動,現在不是時候。
隊伍前頭,領路的隊正是王五,步子快,嗓門也大,不時回頭催促:
“都跟緊了!一個個慢吞吞的,還想不想當兵吃糧?”
陝州城這一批一共招了九十五個新兵,蕭羽走在中間,前後左右都是其他村陌生又有些緊張的麵孔。
大家都沒什麼心思說話,氣氛有些沉悶,隻有腳步踩在土路上沙沙的響聲。
隊伍離開陝州城後,一路向北。
官道還算平整,但連日陰雨,使得路麵有些泥濘,走起來頗為費力。
新兵們大多沉默著,偶爾有低聲交談,也很快被王五粗暴的喝罵打斷。
蕭羽走在隊伍中間,默默觀察著四周,同時感受著體內那股初生的力量。
走了約莫五個時辰,前方傳來隱約的水聲,越來越響。
轉過一個山坳,一條寬闊的河流出現在眾人眼前。
河水渾濁不堪,夾雜著泥沙和斷裂的樹枝,洶湧翻滾。
這便是白水河。
往日裡,河上有一座簡易的木橋,可此刻,橋麵早已被洪水衝垮,隻剩下幾根歪斜的橋樁立在濁浪中。
河麵比往常寬了至少一倍,水流湍急,漩渦遍布,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媽的,這鬼天氣!”王五啐了一口唾沫,眉頭緊鎖。
新兵們也都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河流,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
“隊…隊正,這水太大了,過不去吧?”一個身材瘦小的新兵怯生生地問道。
“過不去?”王五眼睛一瞪,大手拍在那新兵的後腦勺上,“軍令如山!耽誤了行程,你們擔待得起嗎?”
他掃視了一圈麵露懼色的新兵,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都愣著乾什麼?所有人,脫掉外衣,五人一組,手挽手,蹚過去!”
“可是……”
“沒什麼可是!”王五打斷了還想說話的新兵,“誰他娘的敢後退,老子現在就抽死他!”
他抽出腰間的鞭子,在空中甩了個響亮的鞭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新兵們被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有異議。
雖然心中害怕,但在鞭子的威懾下,還是哆哆嗦嗦地開始解開褲腿,準備下水。
河岸邊的水流相對平緩些,但越往河中心,水流越是凶猛。
“怕什麼!大老爺們,連條河都過不去?!”王五厲聲喝道,“第一組,下水!”
“都拉緊了!互相照應著點!”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新兵喊道。
幾名老兵率先下水,咬著牙,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向對岸挪動。
河水很快沒過了他們的腰部,強大的衝擊力讓他們步履維艱。
新兵們在岸邊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組!”
輪到蕭羽他們這一批。王虎、李書文、趙剛,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新兵,加上蕭羽,五人一組。
“抓緊了!”王虎低吼一聲,率先下水。
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住身體,一股寒意直衝頭頂。
蕭羽緊隨其後,內力悄然運轉,穩住下盤。
河水比想象中更冷,也更有力。
腳下的河床凹凸不平,布滿滑膩的鵝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