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嘈雜聲驟然一靜。
殿內所有目光聚集而來時,執事弟子捏著其中一株霧隱花,花托處幾粒種子的凹痕,在法術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他眯起眼,聲音再次拔高:“林師妹,你這霧隱花的種子,怎會少了三粒?!”
話音未落,無數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林願。
林願目光微動,陸明溪神色如常,而當陸明川眉頭微蹙,餘光掃向她,卻見她偏頭避開時,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陸家兄妹倆的這點細微互動,看得林願眸光微微一暗。
陸明溪費儘心思在此給她下套,她可不信其最終目的,是為了看她出醜……
所以,是為什麼呢?
林願心中複雜,那位前輩了說錯了,人心可比靈藥更難伺候!
她心神微斂,迎上執事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嗓音平靜卻擲地有聲道:“靈藥種子本就會隨花期自然脫落,師兄若不信,可查閱《靈藥培植規錄》第十七條。”
那執事弟子,見林願非但沒有被自己震懾住,反而還敢眾目睽睽之下反駁自己,當即臉色一黑,指尖在花托上重重一敲。
“脫落?”他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我看這凹痕平整如刀削,分明是被人精心取走的!”
他將霧隱花高高托起,花托處幾粒種子的凹痕,全方位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下。
“諸位請看!”他視線掃過眾人,卻在掠過陸明溪時微不可察地停頓一瞬,見她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尖銳的聲音越發刻薄無情,“就這痕跡,絕非自然脫落!”
說罷,他目光陰冷的緊盯在林願身上。
“林願,你身為藥園管理弟子,竟敢私吞靈藥種子?按宗規,這可是重罪!”
林願目光微動,沈連翹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任務台,從儲藥匣中取過一株霧隱花,懶洋洋的觀賞了一番。
“王師弟,你上月才調來煉丹殿,連《規錄》都未翻透,就敢拿種子說事?”她眼尾一挑,散漫的嗓音裡,卻有寒意驟生,“要不要師姐教你認認,什麼是‘自然脫落,什麼是‘人為竊取’?”
誰也不曾料到,沈連翹會替林願出頭,陸明川眉頭緊鎖一瞬,將臉色微變的陸明溪擋在身後,轉而對執事弟子一拱手。
“王師兄,靈藥種子本就——”
他話未說完,煉丹殿深處忽然傳來一陣環佩輕響。
眾人回首,隻見一名身著內門弟子月白法袍的男子緩步而來。
他身姿如青竹挺拔,袖口銀竹紋隨步輕晃,腰間一枚碧玉簫泛著溫潤光澤。
“白師兄!”執事弟子如見救星,急忙行禮,語氣恭敬中透出幾分討好。
白景眉眼含笑,溫聲問道:“何故在此喧嘩?”
“白師兄明鑒!”執事弟子立刻指向林願,高聲道:“這位林願林師妹上繳的霧隱花存在異常,每株都種子有缺,我懷疑這位林師妹盜取霧隱花種子,正欲將其拿下移交執法殿!”
白景目光順著執事弟子的指向,落在林願身上的那一刹那,他眼底幽光微閃,似有深意,卻又轉瞬化作溫潤笑意。
“這位……林師妹?”白景唇角微揚,他看著林願,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霧隱花實用價值特殊,不僅可以用作煉丹,就連陣、符兩道皆有用處,而其種子更能培育出價值不菲的靈株,你怎能……”
說著,他微微搖頭,眼中流露出幾分惋惜。
“怎能因一念之差,就選擇竊取靈藥種子?”
在他的目光下,林願垂眸不語,白景隻當她是羞愧難當,一聲輕歎下,他像極了在替不懂事的師妹收拾爛攤子一樣,轉向執事弟子。
“王師弟,念及這位師妹年少無知,不如看在白某的薄麵上,暫且揭過此事?”
執事弟子麵露難色,額角沁出細汗,他小心翼翼地拱手道:“白師兄,您貴為內門弟子,又何苦為難師弟?我也是按規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