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桅對於秦書鈞而言,是他青蔥歲月裡的白月光,是心尖上的胭脂紅,也是他至暗人生時的唯一一抹亮光,可最後卻讓他折騰的成了他的過錯,他的悔恨。
他想見不敢見,想要得不到。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晚她清麗的臉龐突然出現在舞台上那一刻的心情,震驚?驚喜?亦或者悸動、熱切?
可這些都不夠,遠遠不夠。
她是暴風雨後抬頭乍現的彩虹,是漆黑隧道之後突然撞上來的瑰麗落日……他瘋了一樣跑下觀眾席,擠過人潮,四處張望,可就是沒再看到那個身影。
突然一抹白色掠過,他急忙朝門口追過去,從一室明亮到燈光昏暗,她在給一位男子圍巾,舉止親近,他陡然停在幾米之外,心潮澎湃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男人矜貴深沉,眼睛始終落在她身上,帶著淡淡地笑意,就連她責怪他時也隻是笑著。那始終追隨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是喜歡,是愛。
可他是誰?他記得她的先生,那位陸家長官不長這個模樣。
清桅是北平沈家小姐,江南的名門閨秀,知書達禮,恪守禮節,怎麼會與一陌生男子這般親近?
秦書鈞腦子裡一片混亂,又是酸澀又是困惑,濃眉緊皺,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更是深沉如墨。
到底發生了什麼?哪裡出了問題?
他滿腹愁思,在學校前前後後、角角落落裡跟了她三天,終於弄明白一些。
這女子,來自宣市盛宣醫學院,同學們都叫她‘程詩宛’,她英語很好,還會俄語,性格活潑也很愛笑,笑起來叮叮當當,熱鬨得很。
這些都與清桅不一樣,清桅一貫是清雅乖巧的,調皮也隻是宋琪鬨的急了才會偶爾出現。
但又有很多一樣,她們都出生在杭州,今年二十歲,就是解剖和縫針手法都一模一樣,那是他當年教過的,他再清楚不過。
是一個人嗎?可為什麼性格如此迥異……
不是一個人嗎?那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嗎?幾乎一模一樣……
秦書鈞徹底糊塗了,他想他需要花更多一點的時間來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可意外突發……她生氣地找來了。
他心下一橫,或許找本人能問的更清楚。他微微一笑,伸出右手,“程同學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叫秦書鈞,賓大神經科交換生。”
程詩宛圓圓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一圈,跟蹤狂變留洋紳士?
她看著麵前那隻手,眨了眨眼睛沒伸手,抬頭仍是問他,“你為什麼跟蹤我?”語氣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咄咄逼人。
秦書鈞知她心裡疑慮未消,本著查明真相的目的,也拿出十足的真誠,“你跟我一個朋友長的很像,所以才……實在抱歉。”
他說的磕磕巴巴,程詩宛卻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搭訕的新方式嗎,現在的學生留洋沒幾天儘不學好。
她冷下臉來,不想再理會,“我不是,你不要再跟著我了。”說完轉身就走。
秦書鈞一看怎麼才說一句就要走,稀裡糊塗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趕緊幾步追上去,急忙解釋,“程小姐,我不知道我哪兒說的不對惹你生氣,我跟你道歉。”
程詩宛越走越快,秦書鈞解釋不停,“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那個朋友跟你一樣大,今年都是二十歲,是北平沈家的九小姐,我們……”
程詩宛陡然停住,秦書鈞慌裡慌張差點撞上她,嘴裡聲音霎時沒了,看著眼前小小的背影,心裡咚咚直跳。
北平、沈家……有某些東西在奇怪地重合,詩宛藏在衣袖裡的手下意識掐著虎口。
半晌,好似下定決心一般,程詩宛轉過身,看著秦書鈞,笑著問,“你是哪裡人?”
“北平。”